她不敢想,席峥临能狠到这个地步。
裴月把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席砚琛。”
“席砚琛……”
她呢喃着他的名字,小脸紧紧贴着他的手掌,从喉骨里撕出了她最初最纯的心意。
“哥哥。”
“我好喜欢你。”
“从十五岁初见,到如今,到未来……”
因为这份喜欢,在她内心清晰明了的肆意生长,所以比起在一起,她更希望,他能平安。
……
两个小时以后。
宁都又下起了雨。
贺凌舟的车开到龙家苑正门时,龙婧陪着裴月撑着一把伞已经在等着了,裴月的手上还在吊着水,她新换的衣服是容婳的一条酒红色的长袖连衣裙。
坐在车后座喝多的贺凌舟看见后,眸子一震,他降下车窗,嗫嚅了一句:“婳婳……”
与容婳相识多年,他有时开心了,会送她礼物。
除了珠宝首饰,偶尔也会帮她选一些衣服。
总觉得,她是他的所有物,那就需要他把她打扮的更耀眼。
而他的所有物,自然不能和其他女人穿的一样。
容婳有很多靠衣服出圈的热搜,而那些衣服之所以会上热搜,全是因为是国际大牌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制,全球一件,独一无二。
那些独一无二的,都是他的手笔。
裴月身上的那件衣服,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在车开过去,他看清裴月那张显露病容的小脸后,眉目里不自觉的闪过了一抹落寞。
裴月颔首,“表哥。”
贺凌舟回过神来,“月月啊……”
白栩在副驾,他从车里下来,绕过车头打开了车后座,又与龙婧一起帮助裴月上了车。
车内的气氛很沉重,除了男人身上的低气压,就是浓郁的酒气。
裴月坐好后就垂下了头,双手搂着她的肚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贺凌舟。
贺凌舟却盯着她出神。
裴月的那张脸,与他恢复的记忆片段里,让他开心、悸动、惦记的小姑娘重合。
可是她与容婳一样的黑色长发,与容婳一样的纤瘦身材,还有她身上的这件衣服,都让他在想容婳。
难道,他真的……
思及此,男人皱起眉,对裴月开了口,“不舒服?”
裴月顺势敷衍,“嗯,头疼。”
贺凌舟坐直了下身子,他把一条手臂放在了裴月身后,“那靠着我。”
“我想起你小时候经常靠着我睡,出去逛街走不动了,也老喊我背你。”
在贺凌舟主动说起他们两个小时候的亲密事时,裴月鼻头酸了一下。
刚才她不知道和贺凌舟说什么,还是觉得与现在的贺凌舟有点生疏,但现在这些话,猛然拉进了他们的距离。
但裴月摇头拒绝了,“现在我不是小孩子了。”
贺凌舟呼了口气,抬手,强行把裴月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裴月想起身,不料车颠簸了一下,她更是往贺凌舟身上靠了下,而这一刻,贺凌舟的喉结却狠狠滚动了下。
而车走稳后,裴月直起了身,而他也默默收回了手臂,并找了句话:“刚才没碰着吧?”
裴月,“没有。”
贺凌舟把目光看向了外面的雨,手悄然攥了起来。
刚才裴月更靠紧他的那一瞬,他……出现了排斥感。
他记忆缺失后,心理也曾不太健康,看过几次心理医师。
他对曾经一位心理医师的所说的一番话印象深刻——
爱情包含私欲,排他性、独占性,是爱情里,最基本的特点。
爱情……
男人的眉心拧成了死结。
明明上次在医院他抱到裴月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
不一会儿,车开到了他的住所。
别墅内来了一批保镖和佣人,那些佣人紧赶慢赶的接裴月下了车,把她火速请进了屋。
贺凌舟与白栩却没马上下车。
等司机离开后,白栩把车锁上,点了根烟,淡淡开口,“真稀奇,季雪那么在乎裴月,她今晚竟然没陪她。”
贺凌舟没理白栩的话,他望着灯火明亮的房子,醉眸眨了眨,突然说:“白栩,你能不能现在就去把容婳给我带过来。”
白栩只觉得离谱:“你没事吧?”
“那个女人竟然反抗我,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白栩也是预料不到,有一天这么幼稚的话会从贺凌舟的口中说出。xiumb.com
他眯了眯眸,“好啊,那我去接容婳的同时,把裴月送给席砚琛怎么样?”
“你在放什么狗屁!”贺凌舟又暴怒,“席砚琛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裴月!”
“既然裴月是你的重中之重,那你先照顾好她。”
可这话却让贺凌舟的神色又陷入了挣扎一般的情绪里。
白栩又道,“我看你怎么一脸不情愿照顾裴月的样子?很介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贺凌舟的眸子颤了颤,“我没在想孩子的事,而且你之前所说的,让她不慎流产的事也不可行,对女人身体的损害太大了……”
他的话明明说的还很在线,可脑子里却想着,上次他与容婳在雨里的那次,没有做措施。
他与她六年里,睡的次数数不清,但他没让她吃过一次碧云药,全都是他做措施。
那晚是六年间第一次,他没戴套。
想到这里,他的眸子突然微微发亮,“白栩,给我你手机用用!”
白栩把手机递给他,同时也道,“流产对女人的身体损害大,那生孩子就不大了?以前医疗不发达的时候,多少女人因为生孩子丢了命。”
“不过,不慎流产听起来的不确定因素就很多,应该比去医院堕胎危险性更大……对了,裴月知不知道席砚琛的精神问题。”
贺凌舟拿过他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个号码,并时应道,“她不知道……所以凌梅才会想让席砚琛发病。”
白栩冷笑,“哥们儿,你知不知道精神病会遗传……人生孩子,也得为孩子负责。如果因为自己的一个冲动,生下一个天生带着恶疾的孩子,咱先不说做母亲的心里能不能过得去,就说这孩子一辈子得多痛苦?”
“还特么的不如不出生。”
“席昭延,席砚琛,真是一个比一个卑鄙,一个夺人姑娘清白,一个隐瞒自己那丢人现眼的病情。”
听此,贺凌舟正要拨出号码的手顿住了。
片秒后,他退出通讯录,把手机还给白栩,“下车,先把这件事解决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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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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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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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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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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