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两位保镖动作还算温柔的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说了句“裴小姐,请”。
此刻凤绮正蹲在苑淑身边,她手里多了几枚绣花针,正扎在苑淑的人中上,后背、前胸等几个穴位上。
同时她的目光也一直看着裴月那边。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了轰隆隆的直升机盘旋声。
但这声音并没让青舍里的人多心,凤绮看着席峥临,凌厉开口:“席老,我想你担负不起带走裴月的代价!”
席峥临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凤绮眯起笑意,“既然凤家小友开了口,那我只能多说几句了……”
话到此,他的目光又放到了裴月身上,看笑话一般地又道,“席砚琛为了她,算是付出了他的名声地位,甚至是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如果凤家小友也为了她牺牲你的凤家来和我作对……裴月她担待得起这些福气吗?”
裴月一震。
瞧着她瞬息万变的神色,席峥临又说:“这人啊,不要妄图被多少人偏爱,自己活着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一种本事,不然……把身边人一个个带进了火坑里,真是猪狗不如。”
“裴月,我再问你,你是要留下,还是要和我去说说话?”
这些话,太诛心了。
但马上,传来凤绮厉声的反驳:“胡言乱语!”
“裴月从头到尾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在家破人亡的绝望处境中,被你的大儿子一家当成了棋子,她就是与席砚琛走得近了,也只是想追求每一个自然人都该拥有的自由!”
“可你席家做了什么,你们看她无依无靠,孑然一身,把她当蝼蚁拿捏,到头来,一切错责,还都要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你们在剥夺她选择爱的权力,甚至还剥夺她选择工作的权力,如今又以道德来对她诛心,妄图拿捏她的思想!”
“就算有一天,我和席砚琛,为了帮助裴月付出了我们的所有,那也不是全部为了裴月,而是要反抗你席峥临这些把男嗣当权力延伸的工具,把女子当权力牺牲品的封建之流!”
凤绮说完这话后,裴月重新站了起来。
她回眸,以泪眸冲凤绮扬起笑容,“凤绮,我和老先生说说话,很快就回来。”
现实是残忍的。
残忍到,长相弱小的普通人,就是安分排个队,都极容易被强势的恶人插队。
她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在钱权的金字塔里,早就做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心理准备,她早就不怕被人道德洗脑了。
人的一生,会被很多人去评判是非对错,没有人能做到被所有人一致叫好。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那些,她唯一怕的,就是真成为那些理解她、珍惜她的人的麻烦。
她不想毁掉席砚琛。
她也不想凤绮为她去做什么。
毕竟她是讲究你来我往的,她这样没用又无力的一个人,不知道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看裴月跟着那群人往外走了,凤绮恨的咬后槽牙。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宁都,是因为顾倾城交代她,席砚琛和裴月可能会遇到点麻烦,让她过来看着。
但她来的匆匆,是自己开车开了好几个小时从帝都来到了宁都,什么人马都没带。
再者说,就是她带了,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在宁都的地盘上和席氏这个阴险狡诈的老头子对抗,她不一定有胜算。
而席峥临应该不会伤害裴月,毕竟还有一个贺凌舟也在惦记着裴月。
更甚者,眼下苑淑靠她扎针也醒不过来,凤绮闭了闭眸,抱起苑淑对罗嫂道,“姨姨,我们先送姥姥去医院。”
……
席峥临带着裴月刚走出青舍正院时,突然上空起了一阵巨风,并在眨眼间迷了很多人的眼睛。
席峥临驻足抬头去看,只见一辆直升机从青舍上头飞过,并在青舍门外降落了。
所有人都狐疑,席峥临派了个保镖出去看。
三分钟后。
尤金单手像拎菜头似的拎着刚才出去的那个保镖的头,拖着保镖强壮的身躯,进来了。
尤金那双蓝瞳在夜幕之中,尤为的闪亮。
他一眼看到了席峥临身后那位体格最大的保镖肩上扛着的席砚琛。
“DearSir(尊敬的先生)。”
尤金满面聊赖地对席峥临开了口,说的英文有一股很优雅的贵族腔调。
“请把砚琛留下。”
席峥临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外国男人,苍老的声音亦说着与尤金同样的口音:“你是谁?”
尤金把手里昏过去的保镖扔在了席峥临面前。ωωω.χΙυΜЬ.Cǒm
只见那保镖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指印。
席峥临瞳孔震了震。
和之前席砚琛伤人的手段一模一样。
“先生,看在你儿子的面子,刚才我对您尊重过了。”尤金又说,“交人。”
席峥临笑出了声,“我的儿子们,究竟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那可多了。”尤金弯起他深邃的蓝眸,朝席峥临步步逼近。
席峥临的眸子流转,待尤金在他面前站定的下一秒,他道,“把七少爷交给这位小友,动作小心点。”
这是一句暗示。
接着,扛着席砚琛的那位保镖,动作很小心缓慢的把席砚琛先是交给了身边的同伴,又由同伴抱着,到了尤金身边。
在这样的举动中,其他保镖掩护着执事,带着裴月拐了出去。
……
彻底入夜了,华灯初上,把宁都这座国际大都市点缀的更加繁华。
二十分钟后。
席砚琛在青舍自己房间的浴缸里清醒了过来。
射在他身上的麻醉针只是表面麻醉,所以效果来的快,来的凶,但一旦经过有效的清理,麻醉感也会消失一点。
用很热的水浸泡,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待他眼睛刚彻底睁开时,身旁传来一声问候,“好久不见。”
他眸子一瞥,尤金靠在他对面吸着一根粗雪茄。
席砚琛没有应声,他动了动手和手臂。
虽不像正常时候那么有力气,但能自由活动。
如此他利落从浴缸里起身,无视掉尤金朝外面走去了。
尤金追上,“你要干什么?”
席砚琛从衣柜里随意拿出一套衣服,就着身上的水迹穿起,声音低冷:“找裴月。”
尤金稍微思忖了片刻,走出了门外,在吞云吐雾中给席昭延打去了电话,“发病的砚琛像打了肾上激素,不把自己折腾到精疲力竭就不罢休,我怎么弄他合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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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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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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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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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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