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觋身边的护卫都候在船上了,旁边还有个青年男子,像是当初在祭灵台保护他的那个人。巫厌也在船上,看到他们来了,便抓着一块点心凑了过来,还冲温昱招招手。
温昱点个头,笑了笑以示回应。
看谢子婴等人站在岸边,巫觋温声说道:“船就这么大,上不了多少人,子婴,你敢不敢上来?”
谢子婴不慌不忙地开口问:“不是说死的人越多,形成的阴符令越强么,不带上他们岂不可惜?”
巫觋反问:“你难道忍心让他们送死?”
谢子婴笑了,“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这样良善?”
巫觋懒得跟他呛,就道:“你带上他们,很麻烦。”
他其实一早就猜到巫觋不会轻易让他的人跟来,而今迫不及待想将他们分开,也在意料之中。
谢子婴眸光一沉,只好悄声对身后的孙匀道:“你去临关找殷逸。”
就仿佛他已经预料到,此行会有意外,又嘱咐道:“若我们出什么事,我书房中有个锦盒,殷逸知道里面是什么,烦他去取了归还给圣上。”
孙匀有些犹豫,但见到巫觋那阵仗,又总觉得很危险,他们这些人愿意跟着谢子婴,完全是想讨口饭吃,还不想豁出命,权衡好利弊后,点头道:“谢公子,你们小心。”
谢子婴挨近了温昱,不着痕迹地将长命缕塞在他怀里,随后低声道:“一会若发生什么,你先保全自己。”
温昱犹豫着没接话。
谢子婴威胁道:“我有阴符令,你听话。”
“知道了。”温昱只好应了一声。
他俩正准备上船,谁知巫觋身侧的青年却提剑拦住了他们,“还请二位公子交出身上的兵器。”
巫觋没言语,默默地等待着。
二人对望一眼,谢子婴点了个头,温昱便很不情愿地掏了匕首扔给他,不咸不淡地道:“只有这个。”
青年显然不信,又看向谢子婴,温昱一皱眉,抬手挡住他,“他是文人,不会带这些东西。”
看青年有些犹豫,巫觋道:“罢了,他没有。”
巫觋还冲他俩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走到一旁倒茶。巫厌则端了盘点心塞给温昱,温昱半推半就的,不得已接过去,然后看了看谢子婴,忍不住挑了块好看的怼到他面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子婴不好说什么,又不想驳温昱面子,只好咬了一口,顺手将他薅到一边。
巫厌白温昱一眼,“那是我给你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巫觋正在倒茶,也忍不住插了一句,“那是我给你的。”
巫厌瞪他一眼,就不理会了,而温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将点心递还给她。
巫厌:“不吃了!”
温昱:“……”
他俩在那边闹,谢子婴也坐到了巫觋对面,巫觋还礼貌地推过来一盏茶,“尝尝,这比你昨晚的酒好喝多了。”
巫觋很清楚被他俩药倒了,却没有恼怒,而是无声无息地以这种方式的回击,反正都撕破脸了,谢子婴也没什么可尴尬的,担心茶水里有东西,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陆致宇呢?”
巫觋道:“急什么?”
“你最好不要出尔反尔……”
“子婴。”巫觋唤了他一声,目光却示意一侧的青年。
青年会意,突然抽出了剑,还目标明确地一剑指向温昱,温昱慌忙之间,只得小心推开巫厌,自己则往旁边躲闪,将青年引了过去。
然而赤手空拳对剑,加上青年反应速度明显比他快,他毫无还手之力,一味地躲避也显得力不从心。
谢子婴焦急道:“你想干什么?”
巫厌刚站稳,难以置信地看向巫觋,也质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巫觋却没理他们,抬手朝两名护卫示意,二人便过去拦住了巫厌,随后他则颇有兴致观看着二人过招,还故意提高音量道:“你是温氏遗孤,倘若不会奇门遁甲,就太丢人了。”
巫厌急道:“他又没随青云中人一起长大,他会什么啊?!”
巫觋不慌不忙地接话道:“你不是教过他吗?你教他的东西可不止有奇门遁甲。”
巫厌噎住了,一时感到心虚,便没接话了。
温昱不是没见识过巫觋的无耻,听到他这些话都没多大反应了。要说他不会奇门遁甲,那不可能,只能说现实中能用到奇门遁甲的地方太少,且用处并不大,没谁会闲得蛋疼摆个阵法瞎琢磨。
他当初坑陶晋时用过一次,但其实那是第一次试用,他当时并不自信,事实上也是漏洞百出,否则不会管不住陶晋,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便不敢妄言自己会。
温昱没吭声,再次依靠身法躲过青年逼来的剑招。
谢子婴忍无可忍道:“你难道不怕我动巫厌?!”
“我有说过在乎什么人么?”巫觋飞快地接了一句。
“?”
巫觋倒是从容地看向温昱,“何况在乎她的人不是你们吗?”
“……”
就很有病。
巫厌也愣住了,微微张口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索性倔强地歪开了头,假装不是那么在意。
巫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又起身走近了他,温昱本想过来挡住他,却被青年一剑限制住了,谢子婴忙道:“别分心,我有阴符令,他伤不了我。”
温昱乖乖应了一声,分心的空挡,还被对方削了一缕头发。他忽然瞥见了旁边护卫腰间的刀,顿时心里有了数,便旋身躲过一剑,目标明确地闪身来到一个护卫跟前。
那护卫吓得拔出了刀,却被他趁机劈手夺了去,只见他利落地一回身,正巧一刀抵挡住青年劈来的一剑。
彼时,身侧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对方反应极快,几乎是在瞬间,便一手刀打中了他手腕,下一刻刀就掉了,还被对方接了个正着。
紧接着,他被巫觋一掌打开了,还听得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丢刀的护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巫觋掀下了船,掉进水里扑腾几下后再没了动静。
巫觋随手将刀扔到水里,无奈地说道:“连自己的刀都保不住,就没必要留着这条命了。”
他这话分明是在告诉船上的所有护卫,让他们留心护住刀,再被温昱夺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小午月!”
巫厌忽然唤了温昱一声,温昱回过头,就见她朝自己扔了把匕首,这姑娘估摸着是方才趁乱将匕首抢了回来。然而温昱伸手抓住了,又顺手扔给了谢子婴。
“……”
巫厌皱眉问:“你干嘛?”
谢子婴手忙脚乱地接住,接完立马慌了,心说:你给我你怎么办?
碍于温昱缺心眼,还不听人话,自己又没那能耐扔准了给他,倘若扔歪又是不小的麻烦,这时候怨他也来不及了,只得紧张地看他躲闪,却没留意到巫觋已来到身前。
好在巫觋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没偷袭他,只是轻唤了一声,“子婴。”
谢子婴吓了一跳,登时警惕起来,想用匕首防身,又想到恐怕没什么用,他是个文人,依这老东西的身手,可能还没碰到他就被夺了。索性掏出了怀里的幽蓝石盘挡在身前,人则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巫觋看到了,却只是道:“我还真盼着你用,否则无法祭灵。”
“?”
巫觋却低笑道:“子婴,你现在算孤立无援了吧?”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信任你?”巫觋平声静气地问。
谢子婴:“所以呢?”
巫觋这回没耐心回答他了,口气突然冷淡下来,“最后一次机会,把阴符令给我,我放你们离开。”
谢子婴却冷笑道:“我早前就很奇怪,你若真想要阴符令,我根本守不住,可你为什么不直接抢呢?”
巫觋没说话。
谢子婴心下有了判断,便接着道:“因为阴符令认主,只要我不松口,你就没办法动用它的力量,所以你希望我用掉,助你再造阴兵,对吧?”
巫觋依旧不说话。
谢子婴又道:“其实阴兵的存在没意义,重要的是当中的力量能拿来做很多事,比如各种糊弄人眼的幻术,还能治百病抑百毒,以及长生——”
他说到“长生”时,还故意拖长了尾音,“利用阴符令的力量做这些常人办不到的事,难道不比阴兵强?”
巫觋颇为欣赏地感叹道:“难得聪明了一回,可惜了,没用。”
谢子婴确实不敢用阴符令,便下意识往后退,后背却撞到了船沿,连忙将石盘收好,转移话题道:“你昨晚是知道酒里有东西的吧,为何还要喝下去?”
巫觋“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谢子婴道:“我想了很久,对付你这种人,得以疯子的角度与你一起思考,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下药?”
巫觋叹息一声,未置可否。
谢子婴接着道:“换句话说,你想让我看见什么?”
巫觋又往前走了一步,“那你想看见什么?”
“我想看见……”他呢喃着这句话,突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朝巫觋的面具而去,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又被巫觋擒住了手腕。
他心里一慌,只来得及看清巫觋反手一拧,手腕骨便发出一声轻响,钻心的痛楚自手腕蔓延到整条胳膊。
巫觋像是没了耐心,就着力道一掌打开了他,他踉踉跄跄地撞到了船沿,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随即感觉身子没了重心,人就从船沿跌了下去。
他以为他会就此掉进湖水中,谁知危急关头却被人拉住了,脚下三尺就是泛着涟漪的水面。他本以为是温昱,还没来得及欣喜,抬头却看到了巫觋。
“……”
巫觋骷髅面具下的双眼晦暗不明,弯着眼睛,似乎在冲谢子婴笑。
谢子婴生怕巫觋突然松手,下意识反抓住了他的手腕,谢子婴不想就这么掉下去,但也不想任他摆布,便飞快地整理着思绪,却突然留意到他手上裹缠着的黑布。
从前他留意到了,但是没怎么在意,而今却不禁起了疑心。人为什么会在手上裹一层黑布呢,除了怕弄脏手,只能是一个原因——他想遮掩手上的什么东西,比如胎记、伤痕等等。
现在这个情况,要想破局,就不能一直被动下去。
谢子婴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你拉我上去,我把阴符令给你!”
巫觋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谢子婴扫了一眼身下的水面,被那深邃不见底的水渊吓得心一惊,只得强迫自己往上看,“我已经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样?”
巫觋可能是觉得他说的还算有理,便道:“你先把阴符令给我。”
“好!”谢子婴毫不犹豫地应着。
巫觋耐心地等着,他便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像是在找阴符令,还不望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量,以保证温昱听得到,他强装镇定道:“小昱,你记住了,我有阴符令,他没法拿我怎么样!”
温昱听到了,也附和了一声,“好!”
巫觋玩味地笑了一声,“这是想出尔反尔吗?”
谢子婴没答话,突然从怀里抽出了匕首,一刀扎向了巫觋的手掌。
巫觋眼疾手快地松了手,刀刃便从黑布上划了过去,黑布便被划破了,谢子婴手腕疼,再也抓不住他,人掉下去的同时,将他手上的黑布扒了下来。
任思齐说过,这把匕首很锋利,幸好很锋利,不然就他的力道,根本扯不下来。
然而黑布扯下来,他跌入水中之前,却看到了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指节分明,手背白皙,没有任何胎记或伤痕,他只来得及看清对方掌心处有一层薄茧——这不该是老人的手,分明是个青年人。
他没入水中后,联想到巫觋那佝偻又满是褶子的脸,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手。他常年用黑布缠着双手,与人说话的声音分明是沧桑的,倘若他不是怪物,就只能说明,他昨晚看到的老头与眼前这个人不是同一个人。
温昱狼狈地躲闪着,方才听到动静就想跟过来,奈何那青年太难缠,根本脱不开身,现下听到“扑通”的水声,便忍住歪头看了一眼,反应飞快地躲开青年一剑,就准备跟着跳船,可惜才迈出一步,又被青年抓住肩膀拽了回去。
这家伙是真难缠。
温昱烦躁的侧回身,青年却趁他慌神,一剑直逼命门,他出剑的速度太快了,那一瞬根本来不及躲闪,剑尖就刺入了他的心口。
温昱呼吸一滞,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然而心口却并未感觉到任何痛楚——只见剑刺破了衣料后,竟无法再逼近半分。
青年难以置信地看着剑尖悬在半空,又想要以内力推进,却无法撼动分毫,他一时慌了神,“巫觋大人,这……”
温昱也察觉了不对劲,慌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却发现那是巫厌那条长命缕,上面正伴随着微弱的荧光绽开数道裂纹,他眼睁睁看着裂纹扩大,荧光也随之一点点溃散。
不远处的巫厌被吓得不轻,却没在意长命缕,而是舒了口气,“幸好。”
温昱不知道长命缕裂开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巫厌走了过去,却没注意巫觋突然抄过青年手里的剑,一剑朝他心口刺了过来。xiumb.com
温昱并不想跟他打,一心只想知道巫厌现在的状况,便下意识往后躲,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跤,人便栽倒在地,长命缕也脱手了,而下一刻,巫觋的剑尖紧随其后扎向了他的心口处。
“不要——”他听见巫厌惊呼了一声。
忙乱中他只能徒手抓住剑身,削减了一部分力道后,血也顺着剑身往下淌,先不说手太疼了,沾了血的剑太滑,根本握不住,老东西的力道还大得离谱,他根本无从招架。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巫觋忽然轻声说道:“卦象上的帝王相就是你这副模样么?”
“?”
温昱未敢松手,血便滴落在了脸颊。
巫觋轻声说道:“你这相貌能讨许多人喜欢吧,跟温谨一点也不像,倒是跟任清冉年少时有几分相像。”
听这话,看来巫觋又知道了他们的事,他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就搞得他进入过幻境一样。
幻境……
温昱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殷逸曾说过有人误入了幻境,却因为在幻境里有虚相,从而掩藏了行踪。他们以为是任清冉,后来才知道不是,却从未考虑过当时与他俩离得很近的人,还有巫觋。
哪哪都有他,就很有病。
温昱轻哼道:“你话真多。”
安静了许久的巫厌突然冷漠地插了一句,“你够了没有,他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巫觋听到这话,人就不太高兴了,再次用力将剑往下压,温昱情急之下握紧了剑身,眼看就要刺入他心口,他清楚躲不过去了,又注意到了巫觋的手,一时心里有了别的想法。只见他握紧剑身往一侧推开,随后直接松了手,剑身刺穿他左肩的同时,他借力直起身,强忍着右手的痛楚,一把掀开了巫觋的骷髅面具。
下一刻,他眼里倒映出了巫觋真正的模样,却是瞳孔一缩,无力的松了手,人也跌回了船板上。
温昱眼睫微微颤动着,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余光却透入了一抹深蓝。
巫厌总能及时出现,她奋力挣脱了两名护卫,抢了把刀飞快地抵在巫觋颈边,眼里也满是失望之色,“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动他,你又说话不作数!”
巫觋倒是不慌,还将剑抽了出来,听温昱难以抑制地闷哼一声,似乎还有些快意,他将带血的剑扔到了一边,随后不慌不忙地伸二指拨开了巫厌的刀。
巫厌愣了愣,顾不得琢磨巫觋又想干什么,将刀扔掉后,小心避开温昱的伤处,将他扶了起来,随后焦急地问:“小午月,你怎么样?”
温昱唇色发白,却只是摇摇头,“不打紧……”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疼。”
巫厌哭笑不得,“你又不是石头,怎么就不疼了?”
温昱“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忍不住看向水面,但他迟疑了一会,考虑到谢子婴有阴符令,多少放心些,便躲开巫厌,自行扶着左肩走到一边,艰难地弯下腰,从一个角落捡起了那条长命缕。
他满手是血,将长命缕染得一片红,就想用自己衣袖擦,奈何怎么也擦不干净,手还疼得没了知觉,几乎要拿不稳了。
巫厌连忙从他手里接过去,轻哼道:“这是我的东西,以后就还我了。”
温昱茫然地点点头,想起左耳上的银饰,又想抬手摘下来,但犹豫了一瞬,发现手抬不起来,只得看向巫厌,无奈地道:“厌姐,我……手脏,你替我拿下来吧。”
可能是怕巫厌够不着,他又微微弯下腰。
巫厌将银饰从他左耳上取下来,与长命缕放在一起时,上面终于有了一点荧光,随后竟自行合二为一了。
巫厌想了想,又掏出手帕给他缠手,随后掌心抚在他肩上,没一会血就勉强止住了,却还是无法愈合,她便闷声解释道:“我力量不够了,没法给你治伤,你自行下山找医师吧。”
温昱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他尽力在克制,却还是没忍住,“厌姐,对不起……”
巫厌却威胁道:“这是最后一次保你了,以后我就没办法了,你要学会惜命,你身后还有很多人,你若是出事,他们怎么办?”
巫觋在身后插了一句,“厌厌,我跟你说过,你与他们不同,不要和他们产生感情,你忘了吗?”
巫厌咬着唇不吭声,巫觋想起什么,又提醒道:“这是第二次了。”
温昱心下有些复杂,他现在就是强撑,流太多血了,几乎要站不稳了,可是又担心谢子婴,默默看了一眼巫觋后,道:“一起走。”
他实在不放心巫厌跟这家伙待在一起了。
巫觋却道:“厌厌,你要跟他走么?”
巫厌白他一眼,“与你无关。”
那一刻,巫厌是真的动了带温昱离开的心。
接下来却听巫觋道:“你对他这般好,是还恩情,还是因为愧疚?”
巫厌脸色很难看,一声没吭。
巫觋道:“厌厌,我杀温近月是为你好,你跟她走得太近了。”
温昱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巫厌心里憋着气,就没好气道:“你若是讨厌我,你冲我来,别再牵扯无辜的人!”
巫觋难得愣了一下,格外认真道:“我不讨厌你。”
温昱想安抚地碰她一下,却没站稳,踉跄了一步。巫厌注意到了,很想扶他,但考虑到巫觋,又没再往前了,看向巫觋妥协道:“我求你了,放过小午月。”
“他若不死,就会一直纠缠你,损耗你的命数,就像当年你若肯跟我回家,我势必不会动温近月,厌厌,温近月是因你而死,这小子也不会例外。”巫觋一边说,还一边冲温昱笑。
温昱觉得他有病,奈何站稳已是不易,否则早上去跟他干架了。
巫厌觑着温昱的神色,只好道:“你走吧。”
温昱欲言又止。
巫觋看他迟疑,便道:“你娘是因她而死,她于你不过是愧疚,没有别的东西,阴符令意念生来无情,你若心里还有孝悌廉耻,就该离她远些!”
言外之意,让他不要再纠缠巫厌。
他本来很累,被他这么一刺激,反而平静了许多,忍不住问道:“你这癫狂之症多久了?”
巫觋却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
“为什么你作下的孽要别人替你还?”温昱有气无力地问,说完就站不稳了。
巫厌则轻轻推了推他,“快走吧。”
巫厌又对身侧的两名护卫道:“去给他备船。”
护卫们看了看巫觋,巫觋没说话,只是摆摆手,就算默认了,他们才一拱手,默默退开了。
温昱还是不愿意走,意识几乎陷入了模糊,奈何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再不情愿也被他们强行扶上了小船,巫厌拿了件披风系在他身上,又抬手按在船身上,见小船体便微微动了起来,便轻声嘱咐道:“沿着这里往下游走,遇到人你就没事了,别害怕。”
温昱太累了,想说话又没力气。
“以后,我就不欠你们什么了。”巫厌轻声道。
温昱昏昏沉沉中,憋了良久,才强撑着道出一句,“谢谢,厌姐。”
……
巫厌看小船飘远了,才难以抑制地呕了口血,白皙的脸上开始浮现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皱纹,令她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随即双眼一阖,人也栽倒了,巫觋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无奈地叹息一声,温声说:“厌厌,我会救你的。”
巫觋又将剑踢到发愣的青年脚边,轻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青年后知后觉地捡起来追上去,又听巫觋嘱咐了一句,“把阴符令带回来,他们若不死,你就死!”
“……”
青年憋着一口气,最终也只能负气地一拱手,“谨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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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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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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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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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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