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鱼怀隐易荣>第 211 章 重新开始的勇气
  山石落地的轰鸣声响彻苦海,毒泉被彻底封死的一刹,那些游离在石头空隙里的瘴气受到挤压,一股脑的化为一滩黑水涌出,撞破了机元幽明法阵的结界。

  鱼怀隐和良册作为阵眼,自然首当其冲遭到反噬,两人皆被这股蛮力推飞了出去。

  这苦海之毒已不能再害人了,唯有这最后一缕腥风厄水仍在叫嚣,慕容子陵面上不知悲喜,手中佩剑出鞘运起全部修为正面迎上涌过来的巨浪。

  刺眼的青芒如划破夜空的闪电般转瞬即逝,一剑过后,风平浪止。

  当墨色褪去,太阳西沉之时,海面上映出一片绯红。

  慕容子陵笔直的站着,他的身上没有伤口,即便方才那一霎凶险万分,可他运气实在太好竟没被毒泉的余威伤到分毫。

  他心底掀起劫后余生的喜悦,眼见鱼怀隐跌在地上,正要过去探查一下这位子侄的情况,却惊觉自己已不能动了,直到一只红眼鬼绡从他的胸膛里钻出来,他身上的青色袍子才被大量的鲜血染红。

  想来艄公那边应是无人了,才让这鬼东西混在瘴气里有机可趁。

  慕容子陵倒下去的时候,鱼怀隐正盯着那座沉入海底的山愣愣出神,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到山脚下去看一看。

  可他不过踉跄向前走了几步,整个人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摔在地上,他的腿早已伤了,先前陆知微想杀他,便一枪折了他的骨头,这伤虽重可若以灵力撑着外表是瞧不出什么的,但刚才阵法的反噬全数落在他身上,他纵使魂魄不灭,躯壳也再难支撑这接连不断的损伤。

  鱼怀隐脱力地伏在地面,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强迫自己动一动,却忽觉背后有人将他捞了起来,让他得以靠在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上。

  因被良册拥在怀里,他的视线方才能落到已经疼得麻木的双腿上,鱼怀隐看着一截白森森的断骨从他膝盖的皮肉中戳出来,竟陡然问道:“山下压着的人是谁,谁死了?”

  这本是个不难回答的问题,可鱼怀隐却觉得身后的人被他刁难的浑身战栗,而他这罪魁祸首反倒笑了,“总归瞒不过你的,这眼睛确实不会平白无故的救人,我如今多活一刻便会忘掉过去的一些事情,想来这东西只会做以命换命的买卖,只不过这次死的是我自己。”

  “你自己?”良册自然也看到了鱼怀隐腿上的伤,他发疯般的想将灵力渡给怀中的人,想要治好这世上他所剩下的唯一。可一切偏偏不如他所愿,当他的灵力进入到鱼怀隐的经脉中时,非但不能助其伤口愈合,反而将鱼怀隐的骨头又碾碎了几分。

  咔嚓的骨裂声在平静的海底显得十分刺耳,良册为此不再冒进,他止了渡灵力的念头,便忍不住心疼的想要紧紧抱着眼前人,而随着他剧烈的动作,那自鱼怀隐体内发出的筋骨折断声并没有停止。

  碎了——

  原来一个人的身体竟可以糟糕到如此地步,仅仅是触碰也会骨肉支离。

  良册面无血色的僵在原地,他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亦无法想象鱼怀隐此刻遭受的是怎样的折磨,却已参透了那金色眼瞳所需的代价。

  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

  倘若余小二的魂魄执意不肯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当属于鱼怀隐的记忆被一点点抽离,当这具名为鱼怀隐的躯壳慢慢的腐烂成一副白骨,那这个人还算活着吗,还存在吗?

  定是死了!

  面对这样的结局,良册心中霎时被惊慌、恐惧、痛苦填满,然而当所有的情绪一并袭来,他却容不得自己被这些东西干扰半分,他一定要将鱼怀隐从命运的手里完完整整的抢回来。

  也许当良册决意要听余小二讲那些故事开始,他便选择了一条再不能后退与害怕的绝路。

  所以如果那人失去了记忆,他就陪他去寻找、去创造更多属于鱼怀隐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若是失了肉身,他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不伤及他人性命,千辛万苦他都会再塑一个可容纳魂魄的躯壳回来。

  如此,良册开口答了鱼怀隐先前的疑问:“山下的人是步言,观星长老是个爱穿绿衣的女子,是一只小狐狸……”

  鱼怀隐认真地听着,他对步言这个名字充满了陌生,可他垂在身侧的手臂上有一只金色的眼瞳正在流泪。

  “师尊莫要忘了。”

  “嗯,我记住了,一只小狐狸……”鱼怀隐乖顺地点头,接着他看到一缕红顺着海水的流动被冲淡,他将目光移向慕容子陵的尸身,皱了皱眉后,又抬头看向良册那张爬满黑红细纹,看起来十分骇人的脸。

  身体的剧痛让鱼怀隐的视线变得有些朦胧,所以他尽可能的集中精神,看清的却是良册那双碧色的眼眸中愈加深重的绝望。

  他知道良册在想办法救他,正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那卷他在神域中所习得的起死回生的功法,却是半点作用都没起的。

  海底极静极暗,敌人或是故人均已不再了,一切仿佛都结束了。可鱼怀隐回想起过往,不论他还记得多少,他都觉得这结局总不该是这样的。

  他明明……是要救那些人的……

  从前他被命运摆布惯了,不在乎生死。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后,他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给了他希望,他拼了命的反抗以为这次是不一样的。

  可结果呢,纵使他逆天而行,死而复生又如何?这天在诛他的心,让他认清了,若天不成全,他唯有徒劳无功,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痛。

  他真的认输了,再无叛逆之举,也不敢生出半分怨怼之意,但求苍天悲悯,神佛垂怜,放那些无辜的人和良册一条生路吧。

  轮回百世,他终于学会低头了,弯一弯脊梁,跪下来求一求,说一句:“鱼怀隐,知错了。”

  轰隆的雷声从天边乍响直传海底,似天公狂笑,道这千年棋局一朝有了胜负。

  做坏人也好,遭人唾弃也不错。

  这一刻,鱼怀隐的五感再次敏锐起来,他听见郁木洞山体发出异响,又恍惚瞧见了六界降下了一场能招致灾祸的大雨,眼前的影子更是被心中戾气折磨的不似人形,一身皮肉被孽火燃尽后成了头嗜血的怪物。

  别再如此了——

  蓦地,一身筋骨俱碎的鱼怀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然坐起身面对面的看向良册。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良册大叫,“你别动!师尊,你的伤……”

  话音方落,良册就看见鱼怀隐胸膛前的衣襟塌下去一大片,大概是肋骨又断了几根,这般情形放在平日,纵使这伤了病了的人再不听话,他总能想法子用抱用捆的将人制住,可现在他哪敢碰这人分毫,只好哀求,“阿隐,你莫再……”

  可下一瞬鱼怀隐却凑到他眼前,唇齿相贴的一刹,良册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下唇传来丝丝痛感,鱼怀隐咬伤了他,并吮走了他唇上的血。

  一个活人的血,饲给了一个沉寂的魔。

  兜兜转转这许多年,鱼怀隐还是应下了这令人厌憎的命格,他必将为世俗所不容,然后死在那应劫而生的人手上。

  往昔的蛛丝马迹一一得到印证:

  “真正的怀隐早已胎死腹中,而生下来的是借死胎先行还阳,待三魂重聚便彻底夺舍这具肉身,方得死而复生的恶鬼……”

  年少时,鱼青云曾断言他的来历。

  “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寻找和你血脉相合之人……能找的人不多,好在我很合适。”xiumb.com

  在他初掌司命道宫时,他已可替身负一半魔族血脉的岳参横换血。

  “老夫始终棋差一招,没想到你也是魔。”

  雪谷结界前,陆知微也点明了他的身份。

  想来他余小二在这世间走一遭,本就是要让错的一切回到正轨,而这世上本不该有鱼怀隐的,有的只是一个为祸苍生的魔。

  尝了几滴血珠后,鱼怀隐顺势将良册周身的凶煞戾气引渡到自己身上,他一朝成魔,面上并没有出现类似岳参横堕魔时横在额头上的魔纹印记。只是整个人的气质变了许多,若说昨日是山巅明月、林间素雪,平和温柔的一池静水,今朝便做揉花碎玉,雾霭星辉,化成了一阵掺着血的冷风。

  独独那双清亮的眸子没变,此刻正泛着盈盈水光,格外的漂亮动人。

  良册脸上的细密裂痕消失了,同他眼底的泪痣一并平静下来的,还有封印在司命道宫中的那卷羊皮卷,天道的罚罪之眼消失在厚厚的雷云之中。

  高高悬于空中的那颗贪狼凶星也收敛起猩红的光渐渐地黯淡下去,而它无法叫嚷着再为人间带来灾祸的代价,便是一直伴在它身旁的那颗光芒微弱的星子消失了,那是鱼怀隐的命星,曾经也是十分明亮的,如今却成了飞灰一吹既散。

  “好漂亮的夕阳。”

  一场能勾起世人藏于心底愤恨的大雨过后,天边竟出现了奇怪的景象,仙山之下凝出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不知是由多少仙门子弟和神林妖兽们的血染成的。

  但人间无恙,对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来说,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天,而抬起头天公作美,山河如画,能驻足欣赏一下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一滴泪从良册的眼眶中溢出,而他一旦哭了便再也收不住,他的神情映在鱼怀隐的瞳孔中看起来着实很怪,他似痴似傻更像是癫狂,仿佛一生的爱恨都在这短短的一日里用尽了。

  只因他眼睁睁的看着鱼怀隐身上的伤有了好转,他的师尊能留在这人世,他自然十分欣喜,可下一秒这人又问他要了破妄刀,说了那些要人命的话。

  “良册,其实长右当初和你说得那些话不对,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一生一死的局面,而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一定要亲手杀我。”

  这样的胡言乱语,哪是一个历经了大喜大悲的疯子能听的,良册有些茫然的目光,骤然闪出一抹被触动的惊慌,他一把将鱼怀隐扯住,用尽毕生余力,就连他攥着这人衣袖的五指都因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

  鱼怀隐被擒住,嘴里依旧不依不饶,“你现在不杀我,等我把什么都忘了,说不定我会变得比雪姬更加丧心病狂,会死很多人的……”

  这话他说得十足笃定,因鱼怀隐还记着,他当初为了活命可是铁了心的要杀良册,那时的良册身受重伤昏死在城隍庙里,根本没有自保能力,若不是天道阻拦他便得手了,可见他心思歹毒,生来就是要作恶的。

  “鱼怀隐——”良册喝了一声,他少时的狠决脾气委实被这些年来他在司命道宫里的安生日子给磨平了,不然他也不会乖乖地任对方把话说完,才隐有怒意地开口,“你这人要是想腥风血雨,十几年前便是个魔头了,哪里能拖到今日?”

  十几年前。鱼怀隐被这一句乱了思绪,他脑海中仅存的一些片段告诉他,他此一生一边前行,一边失去,无甚欢愉,是个做歪门邪道的好苗子。

  可冥冥中,那些被他遗忘的东西又撑着他,叫他不恨平生。

  鱼怀隐全身的断骨在魔族血脉强横的再生能力下一根根的重新长好,这骨肉再造的滋味比之断裂时更疼百倍,他被折腾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冷汗涔涔,口中干得发痒,竟一时间瞧着良册那近在咫尺的脖子觉得渴的很。

  “可万一呢,你就不怕我要害你?”口口声声要害人的魔头,很是自然的靠在猎物的怀里,他喋喋不休的低喃着,极力忍耐源自活人鲜血的诱惑。

  “怕什么,你若全忘了,我也守着你。你时常见到我,定会知道我是谁,若你瞧着我还不错,肯再收我做弟子,我自然时刻跟着你,闲的时候你我偏安一隅过快活日子,要是你想出去走走,我就陪你行善积德,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做坏事的。”良册抚着鱼怀隐的背,他清楚的知道会对未来感到恐惧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肯饶过自己随时准备自戕的魔。

  “那我要第一眼见你,不喜欢你怎么办?”鱼怀隐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一样的,我还是会缠着你,然后等你何时不耐烦了,要动手杀我时再劝你做个好人。”名师出高徒,良册想起先前鱼怀隐同他要破妄刀的事,他自然有样学样。

  “好本事,这样我还是会一辈子都记着你。”鱼怀隐疼得连连吸气,他本来想笑,可当人身处在无法承受的痛苦下时,意识并不受控,他眼前不禁浮现出良册话里所说的场景。

  他面容冰冷的盯着那倒在血泊中的赤衣少年问:“你这又是何必?”

  “因为我们一定可以重头来过。”良册的声音听来轻飘飘的,钻入鱼怀隐的耳中时却如一根刺直扎在心头上,让神识涣散的人猛地一怔。

  清醒了几分的鱼怀隐张了张嘴,他的嘴唇颤抖,牙齿不住地磕碰着,一时间他竟呼吸不上来,难受的呜咽出声。

  良册被他的反应吓得不轻,想将人搬正到眼前看看,却发现鱼怀隐伏在他肩头哭了。

  紧绷的弦一旦断开,鱼怀隐终是承受不住的放声嘶吼起来,他从未这样哭过,任由自己彻底崩溃,哭到声嘶力竭,直到喉咙里涌出腥甜的血丝,呛得他惨白的面上沁出一层薄汗,泛起了红。

  “师尊,是弟子不对,是我不好,你别……”良册从未瞧见过他这般,还以为是自己方才话说得重了,忙又拾起了师徒间的规矩,恨起自己的莽撞。

  怎知鱼怀隐是真的痛,又真的只是想哭而已。

  曾经无数次,在他被天道逼得走投无路时,他是如何做得?他选择死,也试图挣扎,甚至在刚刚最无能为力的一刻,他居然卑微地向命运摇尾乞怜,却不曾想过可以从头再来,他被驯服的只剩下了不肯低头的本能,却早已失去这样的勇气。

  原来他生生死死千万次,想找回的不过是这句:重新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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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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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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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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