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微微一愣,视线向少夫人的上方瞥了一眼,应了一声便不多言退下了。
但心里不停地嘀咕道:少夫人这是嫌自己发型不够奇葩出彩吗?她还要折磨少爷到什么时候……
管家虽也对这个少夫人心怀不满,认为她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但他平日里还是恭敬地对待这个名义上的少夫人。
毕竟,他可是老爷子底下培养出来,指派到傅家二少家的人。如何做好一个管家,他是懂的。
她坐在化妆镜前抚了抚自己那奇怪的发色和发型,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这叹息又好似陷入了深至黑暗中的泥潭里,她是叹自己做了太多无谓的举动。
“少夫人。”
一道清脆温顺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过来,将洛落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悠悠转过身看了过去。
这声音果然让人感觉熟悉,原来是鸣鸾……她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幽深晦暗,直直地射向了已然站在她面前的女佣。
鸣鸾吓了一跳,这样的眼神令她感受到了敌意,连传来的气息都如此地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鸣鸾心中疑惑不已。
“鸣鸾,你在我身边多久了?”洛落缓了缓神色,漠然看着她。
“半年有余,少夫人。”鸣鸾不明所以,何以有这一问,却也老实回答了。
“是啊,半年多了……”
洛落饶有深意地又重复了一句:“半年多了……”余下的话便只在心里道了出来,半年多了,她竟没有察觉到鸣鸾是许安然的人。
若不是鸣鸾趁着傅阳所有的资产都遭到重创,公司岌岌可危,而傅家别墅也大乱的时候将她带了出去,她也不会落到许安然的手里。
在傅家的这几年,她常常把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每一个佣人和管家仆人都对她避之远之,都在暗地里骂她。
可唯独,只有鸣鸾是帮着她的,她太笨,不去想鸣鸾作为傅家的佣人却会帮着她逃跑背后的原因。
还傻乎乎地感激她的帮助,可这背后,她又有多少推波助澜的小动作呢。
唯有一次,鸣鸾是帮她成功逃了出去,可被却带去了许安然跟前。
自此,她就一直被囚禁在那间废屋里,任由许安然折磨。
那也是第一次,洛落知道了鸣鸾的身手不错,比得上傅家的黑衣保镖,竟能从那么多的保镖包围圈中将她带走。
她还曾以为,鸣鸾是傅阳派来看住她的,可结果却是许安然的人。
“你来这个家多久了?”
洛落重复的那句话本就将鸣鸾微微吓了一下,那句话中藏了一丝辨不明的情绪,她没能感知出来。
见洛落又问了一句,她更是添了几分警惕:“一年半多了。”
鸣鸾老实地回答了,她知道,就算在洛落面前撒谎,作为少夫人的她,自然也是可以从王管家管理的佣人登记册查到。
王管家的记性也还不错,对她的印象也深,鸣鸾暗自想道。
她原本只是作为个隐秘的探子混进傅家,为那个人提供有用的信息,一开始在傅家犹如不惹眼的灰尘般的存在。
可没有想到,这个“少夫人”来了这个地方,她所接受的任务也改变了,在原有的任务基础上增添了一项:挑拨傅阳和洛落的关系,将这个家搞得大乱起来。
因此,她做事就开始聪明伶俐了起来,逐渐在傅家有了存在感。
然后就被王管家和傅阳注意到,她便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到洛落身边做事,只用照顾少夫人一人即可。
她在帮助洛落逃跑的同时,也会到傅阳面前演一场戏。
只需道几句自己拦不住少夫人,少夫人将自己打昏过去的话语,便能惹得傅阳大怒。
如此,傅阳也就一次次将出逃的洛落逮了回来,两人的关系一次比一次更僵。在这其中还少不了她的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洛落收回打量鸣鸾的目光,只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便生生变了与原来意思截然不同的话语:“鸣鸾,我不打算逃离傅阳了。”
她原是想直接将鸣鸾除掉的,但眼下也没有什么好手段和好想法,便选择了暂缓一下。
往后从鸣鸾那里下手套些消息也是有用的,利用她来探探许安然的底细倒也未尝不可。
这短短的一句话将鸣鸾一惊,面容上显出了不同她以往的冷静神色外的表情。
有趣……洛落侧过脸玩味一笑,面向了化妆镜。
“夫人这是……”鸣鸾小心翼翼地道,语气中倒是有恰到好处的讶异和不解。
“鸣鸾,我逃不过的,我逃不出他的手心……”洛落突然捂着脸,啜泣道,眼角却全无一滴泪水。
鸣鸾暗暗放下了心,还以为她是察觉到了什么,果然还是那个天真无脑的少夫人。
“少夫人……”鸣鸾装作心疼的样子唤了一声,却不多说什么,既不安慰她,也不说自己会竭尽全力帮她。
若是没有心机且一心为她的人早就顺口接了话下去,而不是像鸣鸾这样模糊的回应。
洛落不看她,用嘶哑的声音道:“鸣鸾你出去吧,我想静静……”生病的状态倒也适合装样子,连声音都有种像啜泣后的嘶哑的感觉。
鸣鸾正恨不得出去呢,谁有那个心思在这里听这女人难过诉苦,她早就听腻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女人也不知道哪里好,傅阳到底喜欢她什么,就只知道哭哭滴滴,没个少夫人的样,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他那么不可一世,清冷高傲的人,竟会败在这女人手里。
鸣鸾俯视着,用目光淬了低着头啜泣的洛落一眼,带着满心的厌恶离开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洛落撤回手,目光徒然变得深邃。
她暗自思忖道,鸣鸾呆在傅家已有一年半多了,而她自己来这里是一年前,刚好是考上大学的时候就被洛家夫妇送到了这里来。
也就是说,鸣鸾比她来得还早?
许安然这么早就在针对自己了吗?洛落思之不免眉头蹙得更紧。
毕竟鸣鸾一直都在破坏她和傅阳的关系,这倒也说得过去,可这时间也太往前了,仿佛有人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关于怨恨的原因,洛落只想到了两点,那就是她洛落占了许安然的身份,以及许安然那对傅阳些许的情愫引发的嫉妒。琇書網
至于苏烈,不过是个一心只为争夺家族权势不择手段的纨绔子弟兼花花公子罢了。
杀傅阳也是为了夺傅家的财势,杀她洛落不过是永除后患,毁尸灭迹罢了。
不过饶是洛落,上一世是死于自己作死,这一世即使动了脑筋,也难以将如今这些困惑理清。
她有种感觉,鸣鸾来傅家的目的背后还有自己想不透的黑暗隐藏着,在等着一个机会将她,以及傅阳吞噬干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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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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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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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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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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