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桶粪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泼到了自己身上,整个屋子臭气熏天。
“王海,王海,是王海……”
即便已经被粪水浇了一头,邻居王海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是没有逃过王耀武的眼睛。
四个黑衣人一听是王海,提着刀又追了出去。
王海翻墙跳院,疾疾奔走。
四个蒙面歹徒在后面紧追不舍。
狗叫声比原先更大了。
王海的目标很明确,他要跳到养猪专业户陈二狗家里。这个屠夫兼养猪专业户,是改革开放后南山镇第一个万元户。
不但在自家后院开办了养猪场,在养猪场的隔壁院子还开办了屠宰场。
一个连猪大粪都要以每车一元钱的价格,卖给村庄里种菜种果的人,可见他对于自己的钱袋子看得有多么重,对于自己的养猪场看得有多么重。
四人追着追着,不料翻墙钻进了陈二狗家的养猪场。
四人不但成功陷进了盛放猪大粪的粪坑,还将看护养猪场的狗吸引了过来。
四只土狗围着巨大的粪坑疯狂吠叫,将养猪场的主人以及十多个村民成功引起了过来。
四人被村民五花大绑在养猪场外的大槐树上。
任凭他们怎么辩解,都无法消除偷猪贼的嫌疑。
一身黑衣、戴着头套、手里提着砍刀,背上背着绳子,村外还停着一辆用来装猪的汽车。
在猪场刚开办的那几年,陈二狗的养猪场大猪小猪被贼偷了不少。琇書網
贼喊捉贼?
偷猪贼全都是这样的打扮,这让陈二狗和王家庄的村民怎么相信这些黑衣人是来抓小偷的?
在用凉水管子将四人身上的粪水冲洗干净后,王家庄凡是被贼偷过的人家,轮流拿起皮鞭,劈头盖脸地朝四人身上打去。
这时,有人递给打人的人手里一根带刺的荆条。
递送荆条的人没有说话,伸出手之后,便低头离开。
天黑,再加上人多,没人在意递送荆条的人,庄里的汉子只是咬牙切齿地痛恨这些偷鸡摸狗的贼人。
“别打了。我是咱们乡治安办的李专员。”乡治安办的李发奎终于忍不住了,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停停停,快停下来!”陈二狗听出了李发奎的声音,叫停了众人泄愤的举动。
随着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刚才鞭打四个黑衣人的村民一哄而散,李发奎抬头瞅了瞅,连养猪场老板陈二狗也溜之大吉。
有人报了警,县治安署的人开着警车来了。
任凭县治安署的人怎么敲门,陈二狗装作一头死猪模样,怎么也不开门。
浑身是伤,又冷又惊的四个黑衣人被抬上警车。
警车开着警笛,朝新沣县县医院方向驶去,身后是渐远渐稀的狗吠声。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王家庄便又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
王海和四个黑衣人从家里走后,王耀武气得破口大骂。
要知道,他从村外河道里挑一缸山泉水到家,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
再把这缸水用铁锅加热,又需要两个小时时间。
上一次和老婆一起洗鸳鸯浴的时候,还是结婚后的第二天晚上。
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今天这么有气氛,这么快乐过。
王耀武气得咬牙切齿,将拳头狠狠地朝八仙桌的桌面上砸去,震得装煤油的墨水瓶,都从灯台上掉了下来,差点引燃了贴在墙上的年画。
家里的水缸这时个时候没有一滴水,整个屋子臭气熏天。
佟红桃身上裹着床单哭得呜呜呜的。
两人只好趁着夜色,一人身上裹条床单,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村外的小溪方向走去。
好在现在是夏天,并不算冷,但后半夜山村的气温下降得厉害。
两人哆哆嗦嗦地一前一后往村外走,王家庄凡是两人经过的巷道,皆留下了一股挥之不去的粪水味道。
……
一个白面馒头下肚,王海顿时来了精神。
两个白面馒头下肚,王海脚下像生了风一样。
离开陈二狗家的养猪场,将手里的荆条递给村里的壮汉后,王海便大步流星地朝河川对面山头的姚家庄侯寡妇家走去。
两个小时后,王海来到了侯寡妇家院门口。
王海一直很好奇,侯寡妇家竟然没有养狗,连她家的左右邻居也没有养。
侯寡妇家的院墙并不高,王海像往常一样,轻而易举地跳进了院子。
这是一户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农家小院。
三间大瓦房矗立在院子正中央。
后院是一间猪舍,紧挨着猪舍的是一间鸡舍。
前院左边靠墙位置是旱厕,右边靠墙位置搭着一间石屋。屋顶用的是山里的石片搭建,是侯寡妇家的厨房。
“咚咚咚,咚咚咚……”
王海轻轻敲击着窗户,小声呼唤:“大姐,大姐,我是王海,我是王海,有急事找你。”
没有人?
王海把耳朵贴在窗户上,没有听到屋里有什么响动,更没有听到后院猪圈里猪的哼哼声,以及鸡噪声。
除了养孩子,其他什么动物都不养的乡下女人,都是懒女人。王海心里吐槽。
“咚咚咚,咚咚咚……”
王海轻轻敲击着窗户,小声呼唤:“大姐,大姐,我是王海,我是王海,有急事找你。”
依然没人?
王海有些失望,看来这女人怕自己报复,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王海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答。
但摸到门和窗户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时,王海又断定女人应该还在屋里,也许自己敲门的声音太小,或者女人睡得太死,没有听见。
正在王海打算用力怕打门时,院子里的厨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穿着白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
右手举着一把藏式腰刀,左手的手电光照在了王海的脸上。
王海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静下来。
“大姐,我是王海。”王海看到厨房门口站着的人是侯寡妇,一脸激动地走了过来。
“别过来!”侯玉茹手举腰刀指着王海道。
“大姐,我半夜来找你,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王海说完,就有些后悔。
这他么是我的仇人啊!
是她诬告我,将我送进大牢,让我平白无故地受了三年牢狱之灾的坏女人,我他妈怎么了?不但不憎恨她,还三更半夜走了三十里山路过来告诉她,有人要害她?
侯玉茹依旧像个贞子一样,面无表情地问:“什么重要事情,非要这个时候告诉我?”
“有人要害你?”王海诚实回答。
女人的身体不自觉后退半步,手里的腰刀却举得更高,声音微微发颤,问:“谁?”
“萧尚仁。”
“我不信。”
“只有弄死你,才能死无对证。只有死无对证,他才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他的儿子才可以继续在大学读书,他所设计的这一切,才能完美地继续下去。”
女人的头微微低下,似乎在想事情。
王海向前迈了一步,不料女人再次举起腰刀,指着王海威胁道:“别过来,再过来小心我拿刀捅死你。”
王海没有听劝,依然径直走了过来。
双手把着她的两条胳膊,正要重复前面的话时,王海感觉到,女人手里腰刀的刀尖已经触碰到自己的胸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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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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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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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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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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