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沉闷的声,那声音,有时近,有时远,
近的时候,能在她耳边,沉闷中带着滚烫的雨水,落在她心口跟肩头上,
再远的时,她就跟那风中被吹动摇摆的树叶似的,找不到能停下的方向,只有那嘎吱嘎吱的声音不遗余力地伴随着。
头脑模糊,有时候分不清楚屋外是否真的变了天,
只知道她宛如置身于潺潺流过的汤泉溪流边,有一阵身心畅快。
可因暴雨而带来的水流越发的急,让她被一阵惊涛给推翻在水底,
一时半会儿呼吸不上来,只能高高地仰着脖子呼出水面,才能勉强地喘口气。
水势太过于凶险,不过片刻,又被浪涛裹在水底之下,
水下的不似表面上那般波涛汹涌,要平静了些起来,能让她靠一靠,头脑清楚许。
“傅、傅景麟!”
阿滢咬牙把再次靠过来的人给推开,这人身上像着了火似的,
靠过来后,挨着他的那一块皮肤,都被烫得发红发痛,要再挨得久了一些,
就会如同先前一样,也要被他点着,浑身起了火,需得再折腾一会子才能好。
屋外急雨,黑幕覆盖了整个苍穹,狂风呼啸,
院子外头那有些歪脖的大树也难以抵挡,被吹动地摇摆,
若是大风急雨再不停,明日一早,歪脖树准定是要断了枝丫。
靠着窗户的小桌子上,蜡烛早已经燃烧过半,因外头的起风,吹着窗子也有些响声,
风扭着细腰穿过窗户缝隙,微黄烛火被撩得左右摆动着,
她若没记错的话,早前他们要安睡的时,那根蜡烛才点上的,如今就差三指要烧得见底了。
“别恼,”
早先被赶去睡窗边床榻上的人,如今披着外裳躺在床榻的另一边,
他把人小心地搂在怀里,嘴角带了一抹笑。
那清俊的眉眼不如先前紧锁,此时全都畅快的舒展,
长臂搂着人,一手轻轻地按压那柳枝婀娜柔软的腰肢,
手碰到的嫩滑的肌肤时,先前勉强消下去的火,此刻又腾得烧起来。
像是饿上好些日子的人,一时间瞧见了满桌的佳肴,只是浅尝摆放在跟前菜,
压下去了积攒的饿意,可随着而来的则是,想要尝试更多美味的欲求。
先前的尝试,如今对于他还说不上餍足,
说话间声音还有一些喑哑,那身上着了火似的滚烫,并没有消退多少。
“先前我同你说过,在紧要关口的时候,记得心里默念母亲给你册子上的心法,我会用内力带着你运行,事后不会累着,对你也有好处,”
阿滢听得咬牙切齿,即便是翻身难,又手脚酸软,
她也直接抓着人胳膊,抬头对着那弧度都好看的下巴,
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清晰的牙印,都还不能解心里的那一股火气。
“你、你说得轻松!”
那候,她想要稳住自身都难得厉害,哪里还能想到什么功法,
明明伸着胳膊把他往外推开了,这人却抓着她的手压在头顶,口里还哄着她说小心肚子!
“你骗我,娘亲给的那册子上,既有对于女子好的方法,我就不信,那上头未说两人能一起练的武功,你就瞧我不懂那些个东西,我明日便拿着册子去问挽剑跟留影与泽钦他们去,若他们与你说的不一样,傅景麟,你就且给我等着!”
睡内室的软椅上都不行,得让他去睡书房,不能只是几日,得半个月往上走才行。
阿滢想得没错,长公主殿下给她的那册子里头,除了有对她很好的内功心法,也有别的,
天阴派在江湖上被人称作为邪魔外道,除了利于女子心法,还有男女用的双修。
只是这双修,有利有弊,若是女子炼了,心不正,可用来吸取他人内力,为自己所用,
就因这天阴派被灭门,还有其他天阴派的门人,都隐姓埋名起来。
长公主殿下给阿滢的这本册子里头,是有关于天音派所有的内功心法,
若这册子放在江湖江湖上去,怕早就引得腥风血雨了,至于那位庐江名妓,为何还活着,
长公主殿下能拿到这本册子,不就已经侧面地说明了缘由吗。
只这个双修,需得双方都把内功练得扎实,如今的阿滢别说什么内功了,
她连天阴派最为高深的内功心法,都未背下来,别说利于双方的双修。
“若明早我起来瞧不见泽钦他们任何一个人,等回了,我去泸州,你就回京都”
阿滢想来想去便寻到这么个威吓来,她能确定,
她此刻不说起,傅景麟有的是法子让泽钦他们明日不见人影。
要说阿滢对于外人的目的,所生起来的警戒,是心比原先要高了许多,
然而在拿捏傅景麟上,她方法还是少了那么一些,最有效的,还不能时常拿出来。
如果换作旁人的话,也不说远的,就说孙依依好了,
若孙依依晓得孙仰承敢瞒她这么大的事,就算后来孙仰承忙打补丁,
被孙依依知晓了,他身上少不了要挨上几个刀子,
就算不是刀子,孙仰承估摸着是膝盖要跪得发青。
更不用说,像是傅景麟这样,还能睡在床榻上,能胡闹了一通,
就当做是胡闹了,孙仰承也会被孙依依脚给踹下去,
哪能由着他如此时傅景麟这般,能搂着阿滢腰身来,大手不规矩的动,把先前阿滢才换好的小衣一角给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细带打着圈儿,
在阿滢背后,抵着阿滢的头顶,沉声闷哼地笑。
“明早他们都会在,你好好体会,”傅景麟笑道说,随后靠着人耳边道,几乎要把那白玉的小耳给含到口里去,问道:“你确定要把册子给挽剑他们看?”
看到跟前的那如玉的小耳朵又红了起,怀里的人气上来要翻身瞪他之时,又接着说道,
“昨日你把人留在城主府,说了能让人见喜的药,过两日城主夫人会上门来,你便把药交给她。”
屋外大风急雨有渐小的架势,屋里烛火已烧得见底,
外邦城的建筑不似中原,雨搭在屋顶上,雨声也不清脆,听着也不让人心里静,
然而方才胡闹了一同,气倒也顺畅了一些,昏昏欲睡时,
耳边听着傅景麟在说起,那让人见喜的药,
她原想开口问,他们哪有那等神药,也未能及时出口,心里反倒是先想着,
要利用这莫名的药,挑起托娅与城主夫人之间的矛盾,
谁让托娅听城主的夫人话,来这里刺激她。
为了自己内心目的,城主夫人能害她,
她为什么就不能,也让城主夫人也不好过。
先前城主夫人见她身怀双胎,她有掩饰,可神情里有羡慕,是她自己都未能发现的,
以及她拿着自己肚子说事,不管真假,反正试试又没有什么坏处。
想问傅景麟的药哪里来,方才胡闹之后,身子如同那已经在开水里头烫过的面条,
全身依然无力,想要动动腿,把这人给踢开一些别黏着她,也懒得动身,
只能胡乱地嗯了一声,既然傅景麟这般说,定然也有他自己的思量。
睡意彻底来临之后,心里还有一抹说不上来的羞愤,
总觉得先前之前那些乱糟糟的情绪,似乎在这一趟胡闹之后,心里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虽说后背挨着的这人,还有些不顺眼,倒也不如先前似得恨不得没瞧见才好。
隔日,
阿滢刚被樱谷挽剑帮衬着,从屋里洗漱好走到饭厅时,
留影从院子门口进来,瞧着阿滢起身,她便恭敬地上前来,跟阿滢说道。
“城主夫人带托娅前来拜访了,”留影龇牙,笑得格外地开怀。
那城主夫人倒有意思的,她认为在这处院子里放的那些眼线,他们蠢笨,都没有发觉,
她既能有这样的做法,他们自然也能效仿,
在城主府里头,如今对他们来说,再也没有什么秘密。
世子爷要养一条狗,给脖子上套条绳子,用着骨头吊着,让它与旁的恶狗相争,
他们自然要把脖子上的,那条绳子给他捆得紧了,恶狗反噬咬主人,可不行。
“说起来,我倒有些疑惑,这位城主夫人所能寻到名医,能找到外邦大巫这样的人,她为何这么多年都没生下来一个孩子,却即便怀了,孩子也留不住,这不很让人觉得有些奇怪?”m.xiumb.com
阿滢里还端着巴掌大小的碗,十指纤纤拿着青玉的勺子,
先前她觉得自己的手脚胖了,实际上也没胖多少,那细长的手指捏着青玉的勺,搅动着白瓷碗里格外浓稠的白粥,舀了小半勺,抬手送入格外好看的小口里。
昨日下了雨,今日外头天色还有些乌云,也不能如前两日似得,穿起那样两层薄纱衣,
需的多穿了一件单衣来,外罩着一层藕色的纱衣,显得温婉大气,
虽不如之前那般飘逸动人,同样好看,只有不一样的美罢了。
昨日睡得好,一早脸上未上妆,也能瞧见脸颊上也泛着莹莹光彩,
垂在耳边的步摇,以及手腕上那世上,极为难寻的极品紫玉手镯,
有饰品所在,即便不盛装装扮,她一举一动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贵气从容在里头。
“这么说来,城主夫人这些年来没诞下一儿半女的,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旁边的樱谷同阿滢一起用着膳食,以前还有些不太自然,到如今次数多了,她也能淡然了起来。
“旁人动没动手我不清楚,只是,这一城之主应当是蜀州州府这样的官职吧,听城主夫人的意思,城主有其他的庶长子,就一直未有名正言顺的嫡子,或许外邦不会看重嫡庶,”
阿滢不由想得更宽,城主夫人娘家的权势,能让她一直坐稳这个夫人位置,没被替换掉,
她肚子里不出孩子,到底是不是城主动得手,还是说又有旁人?
“走吧,咱们去瞧瞧去,对了,东西可有备好了,”阿滢看向后面走来的留影。
“备上了,世子爷先前便就有交代,”
留影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递给阿滢看,
阿滢倒也不问这里头,到底装的什么药,只是点点头见准备好就不多问了。
昨夜傅景麟还说城主夫人会过两日才好,不过一夜的功夫,她就等不及,
等她用完了膳食,再漱口,挽剑又拿来了外衫给她换了一件,避免沾染了方才的早膳的气味。
几人往外头的院子里走去,不过一夜工夫,城主夫人像又年长了好几岁,
她来得有些急,阿滢见到她时,她鬓边的头发都没理顺,
有一缕都被她头上,所戴着的玛瑙珠串给搅着了,显得有一些凌乱。
再看昨日被她留下的托娅,如今到乖巧的站在城主夫人旁边,
只面色不如前几日,在她们跟前那般好气色,唇瓣用上了口脂,勉强能遮盖惨白的唇色,
她与城主夫人同样匆忙,口脂都被抹得均匀,嘴角边都未能没抹上,不能细看。
城主夫人一见到阿滢之后,宛如瞧见了什么,能救她脱离苦海的神女一样,险些快要顾不住旁边有其他的人了,
阿滢格外贴心,抬手对周围的人摆了摆,除了樱谷其他的人便都在外头候着了。
“夫人有什么话便尽情地说,樱谷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能十分信任,”阿滢淡笑,让人瞧不出她心里所想,
“傅夫人,恕我来的匆忙,昨日与托娅闲聊时,她说起过你有那能让人见喜药,可是真的?”城主夫人都险些在椅子上坐不住了,急急问道,
“还请夫人看在城主与傅大人交情上,能把那药拿出来救一救我,我如今虽然是城主夫人,可若再没有一个孩子,只怕用不了一两年,这天大地大,哪里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阿滢在一旁也面上带起愁容来,似很能理解城主夫人的难处,眼里都开始泛红了起来,
“你我同为女子,我晓得若未有孩子傍身,总归是在夫君家里站不稳脚跟,更何况城主还有其它的庶子,这药我有的,”
“夫人,你既能寻到能同大巫医术差不多的人,也能见喜了,估摸着身边儿的人未照顾好,我看托娅十分挂念夫人,不如夫人就留着托娅近身照料吧,这药,我也给夫人。”阿滢妥善的给城主夫人提议,见她微微变了脸色,她才让留影把药给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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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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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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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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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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