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阿滢人都还没清醒,就听到傅景麟要去外邦,
心里很不舍,可也点头应下了,事关国家大事,不能因为她一人的不舍,耽误大事。
傅景麟眼里带笑,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在她墨发上落了几个轻吻,
小姑娘进了侯府十多年,他都在侯府,在京都,
即便有时跟二皇子外出,最长是差不多两个月回来,也不会离京都太远。
“放心,母亲让人跟着我,”此去外邦并不像京都往泸州的距离,
他先前所说大致一两月回来,这不过是他估计最快的时间,
外邦的大巫不会在边境,而外包的地域辽阔,想要去他们都城还得做一番准备,
并且,尽管能找到外邦的大巫,也不能保证,他能把药给交出来,
所以在不管寻人,还是让大巫拿出药,其中一环都不能出错,这些傅景麟不跟阿滢说。m.χIùmЬ.CǒM
“那就好,行李可收拾好了,要不要在外带一些旁的东西?外邦的人很少吃米粮,带一些干粮吧?”
阿滢还担忧,傅景麟没走,她此刻便已经拉着人的手,又是揉又是捏,
这是她这两年来所形成的习惯,但凡心绪不宁的时,傅景麟又在身旁,就会有此动作。
“我们往蜀州边境进入,到时蜀州买一些干粮也可以,好了,你别多想,我只去外邦见一个人,这个人早些年便就留在外邦。”
说到正事上头来,阿滢就不多问了,
与傅景麟在说了一会儿话,送他出门,外头已经放了两三匹马。
跟着他们前来的孙依依还有孙仰承,都手牵着缰绳,站在马旁边。
“依依,你们这要去哪里?”
她就刚等到孙仰承回来,如今又骑上马,不会又要去往旁的地方吧?
“此次跟着傅大人一同去外邦瞧瞧,想把生意跟外邦的人再做一做,赚咱们自家的银子没什么意思,要赚就赚别人口袋里的!”
“早就想去外邦看看他们的牛羊了,听说品质上乘,买些回来做种,到时候我再买个马场自己养!”孙依依笑道,眼里亮晶晶的,一看就是打着银子的注意。
看阿滢瞧着她微微瞪大眼睛,哈哈地笑了起来,走过去很有些豪气地拍了拍阿滢的肩膀,
与她说道:“放心放心,我们孙家早些年其实跟外邦做过生意的,此次去外邦,应该还有熟人在,有孙家商人的身份,到时候傅大人好方便一些,才能行事。”
阿滢启口不知道该不该劝解,她有私心,可又想要孙依依也平安,
依依的本事她晓得,她向来都很聪慧,能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都能把生意做起来。
有她在其中遮掩,傅景麟会方便了许多,思量之后,上前握着孙依依的手说道:“我是担忧傅景麟,可我也记挂着你,别冲动行事,去哪里都带着孙仰承,遇到危险也跟傅景麟说说。”
“晓得晓得,走了!”她对阿滢摆了摆手,利落地上马,
往前头他们进来的路,骑马走了,孙仰承则跟在她身后。
泽钦把傅景麟的马牵了过来,他先翻身上马,
对站在阿滢旁边的樱谷对他点了点头,也走了。
什么话在昨天他们也已经说过了,多余的就无需再说,
等着他与世子爷从外邦回来到时,就成婚,外头的宅子他已经买好了。
“天还阴着,回去躺着歇歇,我每到一处驿站就会给你写信,不必太过担忧,我并非去外邦都城,只在外围罢了,”
傅景麟佛了佛阿滢被风吹起的发丝,当着众人的面,他低过头来,
轻轻蹭了蹭阿滢精巧的鼻头,又是伸手蹭了蹭她脸颊,随后才翻身上马。
他就要走的架势,让阿滢眼睛红了红,倒忍着没掉眼泪,
而一旁总算晓得是怎么回事,被他外祖父抱着的元时,却这个时一嗓子就嚎了出来。
“扑,不、兜!蒲豆普走!”应该是要说不走的,
傅景麟在时,他向来跟傅景麟不好对付,
但凡傅景麟对阿滢亲热一些,他就哼哼唧唧地伸着小手,要把傅景麟推开,
要自己一个人抱着阿滢的腿,肉肉的小脸靠在阿滢的膝盖上,哼哼唧唧的。
如今见着傅景麟有要走的架势,伸出个胖胖的两只手,对傅景麟张开,嘴里呜咽地喊着不走,怎么也喊得含糊不清。
已骑在马上的傅景麟,这时到有些哭笑不得,
骑着马过来,伸手点了点元时的额头,不是故意的板着脸教训他了,
像两个男人交接似的,还伸手拍了拍元时那格外稚嫩的肩膀。
“爹爹要去别的地方,大概好几天不在家,元时是家里的男人,要担负起照顾外祖父外祖母的责任,要看住娘亲,让她喝汤药,下雨了带她进屋歇着,不能在外头吹冷风,记住了吗?”
还在嚎大哭的元时,根本就没听清楚他爹爹在说什么,
只记得傅景麟问他记没记住,一边点着头,还把肉肉手伸过去,要他抱抱。
看着这一大一小,都红着眼睛,眼里带着不舍,他心里头一次体会到有些酸涩,
人还没走,心已有了归心似箭,不过视线落在阿滢的肚子上时,怎么不想离去的心思,戛然而止。
“我走了,嘱咐元时的话,也对你说的,别把吴御医给你煮好的汤药,给喂了屋里的仙人红香兰,”
傅景麟再策马回头,走到阿滢跟前,无伸手点了点她眉心,
再也不耽搁事,扯了扯手里的缰绳,马蹄原地踏两声,咯噔咯噔往远处跑去。
阿滢眼神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耳边也听不到远去的马蹄声,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嚎啕大哭的元时,也渐渐地收起了哭声,也晓得不管他如何在哭,骑马远走的爹爹不会回来,
或许就像爹爹所说的要走上几天,他要照顾娘亲,照顾外祖父跟外祖母。
“回,回,回!”
小家伙板着脸,眼睛里被泪水给洗得水水汪汪的,眼角还挂着泪,
此刻却板着脸肉肉的,小手往身后的屋里指着,
伸手要拉阿滢,又转身去拉站在一旁外祖母,一定把两人的带回去才算好。
“好好好,外祖父的小宝贝,都回都回啊,谁也不许站在外头,”盛如直哄着他的宝贝小外孙。
阿滢有些好笑,小家伙平时可跟他爹爹反着来的,
除非她不在旁,他跟着傅景麟又是去了陌生的地方,那准定抱着他爹爹的腿,
又要抱,怎么的也不愿意分开,旁人要抱抱他,他就会皱眉头,不搭理,
这父子两人,偶尔有些格外的别扭,明明都很喜欢对方的。
她有好几次都看到元时,看傅景麟的眼神里有着仰慕敬佩啊,
特别是见到傅景麟练剑的时,他会看得格外认真,认真到对方练完了,他会送上锦帕。
傅景麟教他读书或写字时,刻意地让他耐心,往往这时候的元时格外不听话,
心里烦躁,不愿意坐在凳子上握着笔,但也奇怪的是,他再闹腾也没有离开过傅景麟的书房。
“昨日你与世子爷捡回来的那些小桃子,已经放好晾干,看天气到还有雨要下,我们还得再挺几日,不如试着酿一回果酒如何?你一直绣着那些绣活,眼睛看得累,”
樱谷怕傅景麟之后,阿滢心情闷闷不乐,
提出她先前想要酿酒的事,把她的心思给想到别处去。
“咱们都没酿过,不先问问别人吧,去捡鱼的时,我跟屋子的主人家王大嫂说上了两句话,她叔叔家每年都会自己酿一些米酒喝,以前路过村子里的其他人,也向他们家买一些酒,听说还卖到过蜀州跟宜州去,不少人都说就喝着不辣喉咙。”
阿滢听了果然有兴趣,比先前能提起两分精神来,
傅景麟去外邦,她总不能一直想着他在途中会如何,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或许今日他们赶到其他的镇子,就能给他写信,等七八日到了蜀州又能给她写信了。
怎么想,心里不舍渐渐地放下了两分,
走到屋里去,给元时喂了一碗迷糊糊,对着他肉肉的小脸颊上啃了两口。
最后让他跟爹爹娘亲一块儿,瞧着他被爹爹抱去看书,
对他读那些前人的笔记,以及爹爹读过的那些史记,
还有一些他所见过的好玩的事迹,把小元时给哄得眉开眼笑。
“你去吧,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你的,带着伞,走路别踩着水塘泥,绕一些,记得吗,”
阿滢要外出,长公主不放心地上前来叮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看看温度正常,
明明阿滢都已经做娘的年纪了,她偶尔还把阿滢看作,她能抱起来,对着她撒娇的小姑娘。
“嗯嗯,我就去王大嫂她叔叔家,你若喊我,我都能听得见的,”
阿滢并不觉得这让她有什么难为情,反而高兴地眯了眯眼,
伸手搂住娘亲在她怀里蹭了蹭,才笑眯眯地带着樱谷挽剑留影往外头走。
阿滢转身离去,没瞧见长公主抬起左手,对着空气做了一个‘发动’的手势,
空气中隐隐地带起了几声很轻微的破空声响,就像风吹得大一些拂动了草面,根本让人注意不到。
“啊,我忘记问你了,泽钦走时有没有跟你说过啊,”阿滢笑眯眯地问起扶着她的樱谷。
她怀着元时的时候,前几个月樱谷不在,到后头来照顾她的时,也这么扶着她的,
虽说如今挽剑近身候着她的,她还是更习惯于樱谷。
可她也从未想过要做轻视樱谷的意思,她如今也学着自己挽发,
偶尔也会帮樱谷挽,给她抹香脂膏,把自己得到好玩的,也给她分一半,
娘亲先前还说,认樱谷做她干女儿,樱谷不肯,可在她的心里,樱谷早就是她姐姐了。
“你快别打趣我了,他走之前跟我说过两句话,就两句,”
樱谷把那‘两句话’三个字,重重的这念了一遍。
“第一句是,我要跟世子爷去一趟外邦,时间大约两三月,快的话要不了这么久就能回来,第二句是,等我回来之后,我就与世子爷说咱们成婚,你也与世子妃提一提……。”
还真的就两句话,
阿滢捂着嘴轻笑,泽钦平日里就这般,跟傅景麟都鲜少多说话。
“可我觉得他说的这两句话很真实呀,你成婚的事,因我的关系一拖再拖,先前说等我与傅景麟成婚了,你再年后成婚,可后来我又到了蜀州,又有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如今又想着等肚子里的小家伙落地,你与于泽钦把婚给成了,”
“时间上算得刚好,他们要两三月回来,那就入冬了,我到那时也差不多快把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带到世上来,那就双喜嘛,你先成婚,后等着小家伙满月~”
阿滢越说越换下,好像就瞧见了樱谷已经要跟泽钦成婚了一样。
“你跟泽钦成婚,不管住在侯府,还是在外头买一座院子都好,可不能让泽清把你看轻了去,我的早早就给你备上了嫁妆,”
她开心边看上一旁樱谷,又跟在后头的挽剑与留影说,
“若往后你们遇到个自己喜欢的,对方人又好,我也给你们出一份嫁妆,或再等两年元时大了,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大一些,我把你们都放出去,”
阿滢笑得温婉,她声音柔柔的,听着她说话心里都格外的平静。
挽剑跟留影两人原本就是暗卫,暗卫的命不值钱,有时候死在外面,都没有收尸,
他们跟着世子爷,倒不像别处暗卫被人轻贱,那些个世家里都养着自己的探子,与暗卫差不多,多数都喂了哑药,还给吃毒,每月要没有家主给解药,就会身不如死。
如今听着世子妃的话,让人心头一暖软,留影爱说话,当即地对阿滢说,
“多谢世子妃,有那么一天,即便我出去了,我也想继续跟在您身后服侍。”
一旁的挽剑没有出声,却看着阿滢的时,点了点头,
她见多了这世上的悲欢离合,那些有情人为了利益,也能大打出手,
这世界上她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可跟着世子妃久了,
她也渐渐地想在人多的地方,有人能问她一两句话,不再孤身一人。
“好吧好吧,到那时候再说,我这话你们记着就好,嫁妆我都给备着,”
阿滢许了这个承诺,几人便往王大嫂她叔叔家走去,
王大嫂她叔叔家在村子最靠左边,也就往蜀州来,去宜州的方向。
几人说说笑笑地走得慢,途中还有一段路很不好走,
是田埂,路太窄了,一不小心脚都会踩在水田里头,前头樱谷也不敢拉着阿滢。
都关注着脚下的路,为发现王大嫂叔叔家的窗户,被小小开了一道缝,里头有人小声地在说起两句话。
“那娘们儿长得跟天仙似的,先前村子里抢的,没一个人好看!细皮嫩肉的,脸都在发光,挺着大肚子都那么好看,咱们给她带回去给,肯定有重赏!”
“听说他们从蜀州来的贵人,而且身份不一般,咱们最好别惹事,”有人犹豫,
“怕什么?再贵能怎么样,不就是朝廷官员嘛,之前那个还被我们关地窖里,不知是死是活,再说了,还有人在后面帮衬着,怕什么,把她给绑了,这娘们儿实在好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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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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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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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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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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