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家伙先前被她碰了手之后,如今对她还有些警惕的。
但凡她靠近了一些,小家伙便往他爹肩膀一侧,换到另一边去,
抓着傅景麟肩膀的那只小手,嘟嘟圆圆的,上面是肥起了一个小窝窝。
侯夫人越看越心里喜欢,差些忍不住要伸手,去碰一碰那只小手的,
不过想到刚刚那般,孩子避着她,此时可万万不敢再动手。
“你祖母自从上次中风之后,这些日子便就没有好全过,玉家的人想要来侯府里瞧,被我给挡了回去,”
“之前院子里倒有个给她递消息的,按你说的,我倒也没拦着,她向你祖母说了,玉馨给三皇子做了侍妾的消息,”
“你说她糊涂,她晓得了玉馨给三皇子做了侍妾,气地打翻了药,她要不糊涂,可为玉家的事到这般了,她还放心不下。”
侯夫人同傅景麟说起来时,有些无可奈何,
如今老太太娘家人,最亲的那一辈,就只有玉馨,
其他的虽说有些关系,可到底不是直系的血脉。
为了那么个玉家,老太太折腾到这个时,还想让自己那条命都赔了进去,
即便不折腾他们侯府,侯夫人也觉得老太太活得太倔。
傅景麟抱着小元时,候夫人走在他一旁,瞧着先前还躲着她的小元时,
不知何时从他爹爹的肩膀上,把小脸露出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看。
先前侯夫人已经瞧过小元时的长相,如今再细细地看,那双跟傅景麟,像真一个模子印下来的眼睛,侯夫人心里格外的软,
这是她唯一个嫡孙啊。
侯夫人瞧着小元时生龙活虎,是对着他的方向,摇了摇手,
她可不敢再碰了,不过让侯夫人越发高兴的是,小元时竟是没躲着她!
小元时是没躲,他却是百无聊赖地,靠着在傅景麟的肩膀,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被傅景麟拖着的小屁股扭了扭,眉头微微地皱起来,有淡淡的红色。
他扭了一下还不好,又动了动小腿,哼哼唧唧的两声,
要阿滢乔在,便立刻知晓,这么个小小人又想方便。
“别动,”
傅景麟以为这小东西不耐烦了,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
一直走在旁边的候夫人,虽说在傅景麟少时,不曾对他太过于上心,
当初她在生下傅景麟时,也有嬷嬷丫鬟小事的照料。
可到底是做过母亲的,对小孩一些反应是心中有数,
当下是好笑的与傅景麟说道:“他想要方便,你带着他去外边小花园。”
抱着元时走的傅景麟,突然站定,发觉到他拖着的小屁股下的布片,有一阵湿,
立即地把那一层布片给拿下来,才把小人转个身,还没抱着去小花园,
一道小小的水流,便是从他元时的身前出去……
“你这个小东西……”
傅景麟当即哭笑不得,幸好他动作快,没让这小东西湿了裤子,
而侯夫人在看到傅景麟,无奈又哭笑不得的样子在旁边,眉开眼笑地伸手拍他的肩,
她可从没见过自己儿子,会有现在这般是也无奈,
心里有气,可让他气着的人,他又不能如何,只得是自己受着的模样。
“我少时对你的关心不足,如今你也当爹爹了,可别像我一样留了些遗憾,”
“母亲很好,”傅景麟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和地说的。
而旁边的候夫人,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她早已记不清,傅景麟在何时唤她是‘母亲’,
而不是‘娘’这般显得,格外亲近的称呼,
然而,她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遗憾,要求傅景麟对她做出什么弥补来。
先前来时,他们便直奔了老太太的院里,
樱谷此时还拎着给小元时的衣物,里头自然备着是有尿片。
傅景麟接了过去,动作不是太过于熟练的整理,即便轻手轻脚了,
可小元时现在就是一团小肉肉,对于他这份力道不开心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啊噗!”
“嗯?不满意我伺候你?我都没嫌弃你在旁的人跟前,这般了,羞羞脸,”傅景麟淡淡说。
布片遮住了嘟嘟的屁股,祥映院外头长廊上,还能瞧见外头的小花园彩蝶飞舞,
院里一片安静的,可突然响起了一声震天的哭声,
是把内室的迷迷糊糊,精神不济的老太太也给吵醒了。
“外头吵什么?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有小孩在哭?是后院里哪个,把自家的小孩带来了,这般是没了规矩!”
老太太从先前中了风走,当初话说不好,
可傅景麟给她请了御医来,是扎针,如今话倒是能说,
可说得快了就含糊,且是嘴角不断地抽搐。
她能说话,可不能起身,穿衣用饭食,都需得旁人帮着她,
旁人伺候,哪有比自己手脚便利来的好,老太太发觉自己从这般样子了,
原来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嬷嬷,小厮偷懒起来!
“哪个下贱胚子,把孩子带到侯府里来!赶紧给我轰了出去!佩靖侯府又不是外头的小门,小户,随便没了规矩,福气是他们能受的?”
“可瞧着我如今不能动,想要欺负到我的老婆子头上?认为我说的话不够分量,要不了你们的孝命可是?!”
老太太一想到,吵闹的婴儿哭声,便心里烦躁得厉害,
床头还没喝完的药,她瞧着越发的不顺眼,便是伸手一挥,
“咔嚓!”上好的白瓷细碗,直接是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在地面摔得个四分五裂。
让刚刚抱着小元时,走到门口的傅景麟脚步一顿,
他看向,一直是跟着他身后的嬷嬷,还有旁边的侯夫人。
“看来精神头还不错,”候夫人也只好这般说道,
毕竟先前伺候老太太的丫鬟过来,说老太太昨日没喝稀粥,今日一早是也不出声。
傅景麟脸色渐渐沉了起,倒不是因为老太太装模作样,
而是老太太那话,格外的让人听着不舒服,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是咒骂。
傅景麟瞧着小眼红彤彤,还在不理会他的小东西,拍了拍他那嘟嘟的屁股。
转身就要往外走。
“外头是什么人!给我进来!有什么觉得我这老婆子,说得不对的,当着我的面儿来,咱们好好说一说!”
屋里的老太太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动静,可又听得不太清,
像这样的事,自从她不能动了之后,便时常都会有。
她总觉得那些丫鬟嬷嬷,瞧着她不能动的,能随意糊弄她,
便在外头说了些,她听不着的话,大约都是笑话她的话来!
此时听到外头有细碎的声,便就认定了,
那些丫鬟小厮在外头,瞧着她动不了,取笑她!
“你们休想包庇,把孩子抱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瞧一瞧,如是个可恨的东西,那就……”
在祥映院此时的人,听着老太太说的那些话,连心里都一直发冷发凉,
老太太自从中了风之后,脾气阴晴不定,
即便按照她的习惯来伺候,也都成了她眼里的敷衍。
特别是近身伺候的嬷嬷跟大丫鬟,被老太太用碗砸,泼热水的琇書蛧
连手都烫了好几个泡,还被老太太说得不准用药。
大丫鬟手里的泡,睡的时候不小心给挤破了,没用药,
说是,如今稍稍一按手背周围的皮肉,痛的是倒吸气。
而如今老太太指着世子爷怀里,抱着的婴孩骂,
不少人暗暗心里都想着,老太太怕又要被送到,外头庄子里住一住。
先前不就去了外头的庄子,可因她身体抱恙,被接到侯府里来才多久啊,又要折腾起来,
原先到也还好,如今不能走,把他们这些人要折腾得差点没一条命,
不少人心里都暗暗地想着,老太太能去外头的庄子那才好呢。
“母亲,我先前听伺候的人说,你也有一两日都没有用过膳食,可是下面的人伺候不周?”
老太太瞧着侯夫人先进来,当即脸色一变,
原本想训斥她这个做媳妇的,对她做母亲伺候不到位,
从早到晚,瞧不见便不见来请安,或是来照料。
老太太是要发难,可瞧着跟着侯夫人身后,走进来的傅景麟她便眼睛一亮,
宛如是瞧见了什么,能让她重新站起来的,神丹妙药似的。
然而视线在扫到傅景麟怀里,抱着一个婴孩,笑意渐渐收了起来,
眼里震惊,双手想要撑着床榻要起身的架势。
“你、你手里抱着孩子……!”
老太太是没察觉到,她问这话的时,声音都带着微微颤抖的。
在等傅景麟抱着还暗暗生着气的小元时转过一面,给老太太看,
方才还能平稳呼吸的老太太,下一刻便激烈地咳嗽起来,
双手狠狠地拍拍着床榻躺,一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对着傅景麟的方向指着。
“你、你糊涂啊!!”
她是不能走了,可不代表她眼睛还瞎了,
傅景麟抱着的孩子明显,就是他的子嗣,
那模样,像是从他脸上拓印下来一般!
“你怎么能,把他给抱了回来!”
“这一路过来有多少人瞧见了?你往后还如何娶个门当户对的世子妃!他你就让那人养着就好,你不过问,”
“你如何对他,他还是你的血脉,撇不开的,有那样的外祖母,他会一生平顺,往后还能成为你的助力,你如今把他抱了回来,少了一个往后全心全力助你的人啊!”
“你带他走,带他走!我这里不需他来瞧我!”
傅景麟还抱着小元时,站在老太太的床榻前,
瞧着靠在他肩头的小东西,咬着手,对床上老人看着是有些好奇瞧瞧,
他什么都不知晓,不晓得祖太太说他不好,不需要他来侯府,傅景麟抚摸着他头揉了揉。
元时瞧着那拍床,又是对他怒目而瞪的人,他到底还是个小孩,有些吓着了,
赶紧说缩到傅景麟的怀里,软乎乎的头,蹭着傅景麟的脖颈。
满是口水的小手,伸进傅景麟整洁的衣襟当中,胡乱的扯动,
似乎想让傅景麟,从此处地方把他抱走,
不愿意瞧着这大声又哭又气,不断拍着床榻,模样有些癫狂的老人。
而在床边坐着的侯夫人,有些想笑,
老太太从何处能断定,傅景麟对于此时的元时不顾不问,
往后元时长大了,能甘愿地与傅景麟同舟共济?
“既然祖母精神蛮好,那就好好地养着,”
“再有,祖母想错了,孩子来我抱来给母亲瞧的,佩靖侯府的世子妃,不会有旁人,只有阿滢一个,还请祖母保重身体,等来日我大婚,给祖母递茶,”
傅景麟说到后,拍了拍还在他怀里扭动的小元时屁屁,
父子两人也不顾后头老太太,愤怒的大吼,便出了院子。
“傅景麟!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忘记了我当初如何护着你!”
“如今你倒嫌弃我这老婆子动不了,任由院子里的丫鬟嬷嬷欺负!从外头抱了个没身份的野种回来,我绝对不认他,休想姓傅!”
“这个没用的东西,年轻时没脑子,如今儿子长大了管不住,佩靖侯府一脉要断在你们的手里!”
老太太骂不着傅景麟,便把火气撒在还没走的候夫人身上,
瞧着她越骂是越过分,侯夫人从先前微微地带着笑脸,
也慢慢地收起来了笑意,随后淡然起身,对伺候的人说道,
“好好照顾老太太,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便拿你们是问!”
说了这话,侯夫人便也就走了,后头的老太太还不断地伸手捶着床榻,
是把侯夫人跟傅景麟两人一起都骂了,更是说着那孩子是个不好的东西如何。
在外面听着的其他下人,个个都心里叹气,没人敢嘴多,往外出说的,
他们多数人便都签了死契,被卖到人牙子的地方,各有各的原因,
如今卖身契在侯府手里,侯倒也好,不打骂,如今最难伺候的主子,便就是这老太太了。
候夫人追着傅景麟身后走的,想追上去跟那个她才见过一面的小孙子,好好地瞧两眼,
然而她追出去之时,发现傅景麟已经乘坐马车,往长公主府邸而去了。
“看来我得准备准备,说不得是今年咱们府上要办喜事!”
候夫人一想,便心里是有几分喜意,可想到对方是阿滢,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傅景麟把小元时,给送到公主府地时,
阿滢在正院里,跟她没想到,可又是意料之中的人说的话。
“你如今瞧着我这般,心里是不是有些好笑,”玉馨坐在椅子上,缓缓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瞧着阿滢那贵气显荣的样,心里嫉妒得厉害。
“如果说,我是替你挡了一劫,你这般好心的人,是不是要回报我的?毕竟,没了我,你孩子可不只是淡淡轻微中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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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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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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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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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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