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通报身份,又被一位警察同志领着,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的人防掩体。
余至明走进长廊最里间的房间,意外发现了一顶几乎占据整个房间的大帐篷。
同行的亓越介绍说,这是来自军队的野战医用外科手术帐篷。
只有借用军方的设备,才能让这里不需要做多大改动,就快速具备手术条件。
这让余至明深以为然。
同时,他也在猜测那沉哲究竟是何身份,居然可以搞来军方的野战医用设备。
余至明见亓老师没有介绍那人来历的意思,也明智的没有多问。
他单独一人进了帐篷,发现里面用类似透明塑料布隔成了内外两间。
余至明能清晰的看到里间,是一间各种设备俱全的标准神经外科手术室。
剃了光头的手术对象沉哲,正安坐在脑外科的手术椅上。
手术椅旁,站着穿着手术衣,有华山医院外科第一刀之称的尤卫贤医生。
除尤医生之外,里面还有一位麻醉师,一位手术护士。
余至明先是和内间的尤医生,隔着透明隔离塑料布,摆摆手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开始做手术准备。
他换上了手术消毒衣,又戴上手术帽和口罩,然后刷手消毒。
再然后,余至明通过有两个密封塑料门的隔离通道,走进了内间手术室。
接着,他在手术护士的帮助下,开始戴外科手套,还有穿戴手术服。
这手术服一上身,余至明就察觉到格外的笨重和不舒服。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不仅是手术服,还是一件防辐射服。
穿戴好厚重笨粗的手术服,余至明缓步来到了手术椅旁。
“第一次穿辐射防护手术服?”
面对尤医生的询问,余至明点点头,又用目光向尤医生示意了一下,周围正在运行的心电监护仪等监测设备。wWW.ΧìǔΜЬ.CǒΜ
尤医生轻声解释道:“顺利麻醉后,这些仪器都会按照你的要求关掉。”
麻醉是手术正式开始之前,患者需要度过的第一道危险关口。
因为全身麻醉引发的患者不良反应,甚至死亡事件,全国每年都会发生一些。
所以,麻醉师在给患者做麻醉时,必须时刻患者的各项生理数值变化。
解释了一句的尤医生,迎着余至明的目光,问:“你准备好了?”
余至明再次点了点头。
尤医生看向手术椅子上的沉哲,轻声问:“沉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沉哲没立刻回应,而是看向了余至明。
“余医生,我本以为自己能生死看澹,平常心对待,但是我需要告诉你。”
“果然是生死间有大恐惧,我害怕了。”
“我想活着。”
“余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余至明看向沉哲,发现他的额头有些亮晶晶,这是出汗了,是真的紧张了。….“沉先生,我参与过的手术,单就我负责的手术部分来说,我还从没有失败过。”
“沉先生,我这个手术记录,可不想在你身上被打破。”
沉哲盯着余至明如黑曜石一般发亮的双眸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尤医生。
“尤医生,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尤医生通过眼神,朝等在一旁的麻醉师示意了一下。
下一刻,麻醉师就把手中的吸入式麻醉口罩,罩住了沉哲口鼻……
在沉哲失去意识后,麻醉师又通过静脉滴注方式,给沉哲进行进一步的深度麻醉。
余至明足足等了五六分钟,才等来了麻醉师可以手术的允许。
接下来,就是余至明的掌控时间了。
“所有设备关掉……”
“麻醉师、护士离开。”
“尤医生一人留下就可以了……”
“尤医生,请把灯关掉,并调整你的呼吸和心跳,尽量保持规律和平稳……”
在房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那一刻,余至明的右手,已经放在了沉哲后脑,需要穿刺的部位……
他一边调整自己的身心状态,一边开始收集沉哲颅脑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之前,余至明总是习惯循着血流的声音,和血液一起在一根血管内奔涌前进。
现在,余至明就像是钻洞一般,把隧道前方出现的血管,一根又一根的标记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粗细不一的红色血管,在余至明的“眼前”横七竖八,如老树根一样杂乱无章的显现出来。
它们逐渐变得清晰……
这幅景象,让余至明忽的心神一动,想到了一个电影场景。
一位身手高明的盗贼,要穿过红外线遍布的走廊。
这个联想,让余至明兴致盎然起来……
动力十足的余至明,不断推进探测深度,在密布的血管森林中,努力寻找一条最佳穿刺路径……
他所不知道的是,尤医生正备受煎熬。
没有任何光线的绝对黑暗,尤卫贤感觉也算可以,权当在黑夜中闭上了眼睛。
但绝对的安静,一丁点声音也没有的安静,却令他难以承受。
尤卫贤第一次知道,安静,死一般的安静,竟然会令人产生那么大的恐惧。
他就像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一般。
尤卫贤虽然知道,余医生就在右前方三四米处,但仍让他心慌的想要喊叫。
他用从业二十多年养成的镇定和坚韧,强压内心的慌乱。
但无尽黑暗,仿佛变成了一头狰狞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吞噬而来。
尤卫贤好想喊叫,好想逃走……
忽然间,啪的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把尤卫贤从无边恐惧中惊醒。
与此同时,尤卫贤眼前是一片雪亮。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像重新入水的鱼儿一样,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尤医生,你怎么啦?”
浑身汗水淋淋的尤卫贤,睁开眼睛,重新站直了身体。
他看向手术椅旁的余至明,语带惭愧道:“余医生,我恐惧症发作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害怕这个绝对安静,还有黑暗。”
“我很抱歉影响到余医生你的工作,我先离开这……”
余至明打断道:“不用离开,我已经找好两条穿刺路径了。”
“这么快?”尤卫贤惊讶出声。
刚才的煎熬,让他感觉像过去了一年那么久,但仿佛又只是过去了一瞬。
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的脚下不远处的地板上,竟然多了一个手术镊。
尤卫贤心生恍然,刚才的灯光开关,应该是被这手术镊给砸开的。
在无尽黑暗中,这准头?
尤卫贤顾不得胡思乱想,几步来到余至明身边,开始干活。
他在余至明的指点下,在沉哲的颅骨上了钻开了两个小口子。
紧接着,尤卫贤看到余至明把两根长长的穿刺针,干脆利索的相继一刺而入。
这速度快的,根本没留给尤卫贤提心吊胆的时间。
真是虎啊!
或是艺高人胆大,更为合适?
尤卫贤见穿刺完成,伸手取过一个沉重的金属铅制作的小盒子。
“余医生……”
想提醒一句的尤卫贤,刚开了口,就看到余至明已是逃一般的躲到了出口处。
这也太惜命了,尤卫贤有些无语。
“尤医生,我们余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我可不能冒险。”
“尤医生,你一人可以吧?”
尤卫贤用力嗯了一声,打开了铅盒。
六根直径约两毫米,长约零点八毫米的特制金属放射棒,映入眼帘。
尤卫贤也没有任何的耽搁,以最快速度,把这六根金属放射棒,通过穿刺针的中空管道,一一推送进脑瘤中心部位……
96.
陈家三郎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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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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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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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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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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