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珍医生看着监测显示器上的数字,稳定的在这三个数之间变来变去,又看向那张年青过分的脸,忽然涌出浓浓的不真实感。
一时如在梦中。
困扰所有产科医生的无解难题,就被这个青年医生给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她一直不信有人能医治脐带扭转。
只是拗不过孕妇和家属的苦苦请求,也为了让他们死心,才同意联系在网上大言不惭,弄虚作假的那个所谓同行。
席珍本以为,那人会找诸多借口推脱。
没想到,对方应下了。
更没想到,人也来了。
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年青,还不知敬畏。
既然如此,席珍就没做多少阻拦,也没验证对方的真正本事,甚至有些推波助澜让他上手术室一展身手。
席珍必须承认。
她的心理是有些阴暗的,还颇有意气用事的成分,谁让孕妇和家属就是执拗的不听她这专家之言呢。
席珍暗搓搓的认为,更年期的女人有任性做事的权利。
况且,有她兜底,情况再坏,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胎儿的实际情况摆在那里,最终存活下来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席珍要用残忍的事实,让孕妇和家属无比清晰且切身的认识到。
所谓的“偏方治大病,高手在民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如今社会,哪里还有乡野遗贤,隐世高手,都是江湖骗子罢了。
但事实是,她错了,被重重打脸了。
席珍看到余至明停下了手上动作,知道医治完成,不得不举手轻鼓了一下掌。
有她带头,观摩的其他人是不加吝啬的送出了热烈掌声。
手术室内,掌声如潮。
兴奋的苏桐蹦跳的来到余至明近前,直接给了他胸口一计小拳拳。
“至明,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改变。”
她又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副卸下了心头重石的模样。
“至明,你知道吗?”
“看到是你进了手术室,我惊住了,也吓住了。”
苏桐又给了余至明一计小拳拳。
“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余至明轻笑道:“一顿大餐,如何?”
这时,有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两个认识?”
苏桐缩了一下身体,小心翼翼回道:“主任,我们是大学同学。”
席珍不冷不淡的轻哦了一声,看向余至明,沉声道:“余医生,我们去外面吧。”
“治疗结束了,不好让家属在担惊受怕中等太长时间。”
“好,席医生,你先请……”
余至明客气的应了一声,又对苏桐道:“你也留下一起吧。”
“我等下就要连夜赶回去,在金陵待不了多长时间……”
肖父得知治疗顺利,未出生的小外孙是彻底脱离了危险,又在席珍那得到确认后,心情激荡的眼圈当即就红了。
肖母更是捂着嘴,发出哽咽之声。
在余至明提出告辞时,肖父激动的一把拉住了余至明的胳膊。
“余医生,这怎么能行?”
“您连夜驱车千里而来,怎么也得在我们这里好好的休息一晚,让我们用心招待一下,再回去啊!”
“你这样直接走人,就是打我的脸啊。”
余至明的胳膊被握的有些疼,算是深切感受到了对方留人的心意。
他继续推辞道:“肖老先生,主要是医院那边,还有病人在等着我,我不能留下。”
这个原因足够强大,肖父也不好强制再挽留,就退而其次了。
“余医生,宵夜总得用一用吧?”
“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吃一顿宵夜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余至明也确实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就点头应了下来。
他又一指身边的苏桐。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苏桐,如今是金陵大学医学院的博士。”
“我们好久不见……”
肖父爽朗应道:“一起,一起。”
“余医生,你还有其他同学朋友吗?也一起喊过来。”
余至明摇头道:“就她一人!”
苏桐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要推辞,就听席珍开口道:“就一起吧。”
“是,主任!”苏桐乖乖的应道……
余至明换好衣服,又简单洗漱一番,和姐姐,苏桐,还有席珍医生,随肖家父子出了妇产科大楼。
“哎,苏桐……”
余至明状是随意的问道:“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你要不要跟男友说一声啊?”
苏桐一摆手,说:“不用。”
“我先前过来时就跟他说了,很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
咔擦……
余至明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一股无法言表的酸痛难受,袭遍了全身……
就餐地点,在停放在医院内的一辆大客车改装的豪华房车内。
宵夜都是金陵的特色,有鸭血粉丝汤、盐水鸭、明珠炖生敲、狮子头等美食。
菜品吃起来很是美味,算是稍微抚慰了一下余至明受伤的心灵。
吃到中途,席珍还是没能憋住,询问道:“余医生,冒昧问一下,你这医治脐带扭转的推拿手法,是家传?”
“还是……”
余至明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身体的太多情况,含糊回道:“我父亲曾是一名乡村赤脚医生,学的是中医。”
“后来,他没能考取行医资格,就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农民。”
“父亲一直说,他的师爷曾经是御医,后来流落民间。”
“我们也不知道真假。”
余至明说的这些,可不是随口瞎编。
他的父亲确实做过短短几年的赤脚医生,也确实说过医术传承有御医渊源。
只不过,家里人都不信呢。
父亲的医术,那就是一言难尽,老妈身体不舒服了,都坚决不让他诊治。
荒废到了如今,父亲连号脉都不会了。
他现在就还会开三个方子,发汗方子,治积食方子,泄火拉肚子方子。
听余至明说完,席珍唏嘘的叹道:“当年的那些做法,推崇西医,打压中医,太过简单粗暴,一下子干掉了全国至少几十万的基层中医,可以说是埋没了好多人才。”
停顿片刻,她又试探性的问:“余医生,有没有兴趣来金陵发展啊?”
余至明婉拒道:“席医生,谢谢认可,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我会去滨海工作。”
席珍听到这,心里明白,这是有人慧眼识珠,提前把人挖走了,就不再赘言……
吃完宵夜,余至明和姐姐告辞走人之际,收到了肖家父子送出的心意。
一个塞得满满的男士手包,还有一个装满东西,提着相当重的绣花大提兜。
余至明与苏桐简单话别,承诺经常联系后,就开车离开了鼓楼医院……
“老五啊,想开一点,失恋让男人成熟,这意味着你又长大了。”
开车的余至明横了姐姐一眼,没好气道:“我算哪门子失恋,没开始就结束了。”
余向晚坚持道:“暗恋也是恋爱。”
余至明用鼻子哼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姐,你看看对方送的都是什么礼物?”
果然,还是礼物的吸引力更大,余向晚把手包和大提兜放在了腿上,翻看起来。
先是手包,余向晚从里面取出了一沓又一沓的崭新毛爷爷。
“八、九、十!”
“老五,一共十捆,整整十万,肖家信用不错,说多少是多少。”
“这样的大客户,老五,要保持联系。”
余至明甩给姐姐一双大大的白眼。
余向晚又从大提兜里向外拿东西。
“真空包装盐水鸭,两只!”
“特级雨花茶,两盒!”
“这是……精美折扇,两把!”
“还有木盒装……红酒,两瓶,应该是法国的,看着挺有年头,应该挺值钱的。”xǐυmь.℃òm
“就这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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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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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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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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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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