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明可没空请他们坐下喝茶细聊。
他一边做着体检前的准备工作，一边催促说：“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
“你们也看到了，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了。”
优雅和美丽齐备的基金会女理事，浅声笑道：“梅奥诊所的一名医生，有一天接诊了七名患者，就抱怨说，太累了。”
“国内不少患者抱怨医生敷衍不尽责，却也不想一想，医生一天要接诊多少患者。”
“也就像余医生您这样的天才医生，才能做到质量和数量的统一。”
余至明看向这位女理事，说：“两国国情不一样，不好做比较。据我所知，美国的大部分医生，也都是很辛苦的。”
“其实，无论哪个国家的医生，都不是轻松的职业。”
他又再次催促说：“还是直接说事吧。”
女理事讪讪一笑，接着说：“余医生，我是保护家园慈善基金会的常务理事何珊。”
“半个月后，也就是在下下个周六傍晚，我们基金会要举办一个慈善晚宴，邀请余医生您能拨冗参加。”
说着话，何珊从随身包包里取出了一张请柬，还有一个小册子，一并递了过来。
下下个周六？
余至明想了一下那个时间可能的工作安排，并没有接对方的请柬和小册子。
“下下周六？”
“何女士，我只能说抱歉了。如果那时没有特别的情况发生，我要赶回老家参加县城举办的一个重要活动。”
何珊把请柬和小册子放在了余至明的办公桌上，轻笑道：“余医生您工作繁忙，日程安排紧凑，我非常理解。”
停顿一下，她迎着余至明的目光，露出了沉痛表情，说：“余医生，如今地球环境被破坏的多严重，您肯定了解颇多。”
“越来越多的野生动植物陷入濒危，急需对它们的最后生存地进行保护。”
“但在资金上却存在着巨大缺口……”
余至明打断道：“何女士，你知道有多少患者因为无钱医治，不得不回家等死吗？”
“很多，很多。”
“我是一名医生，职责是治病救人。”
“对我来说，濒危野生动植物太远，身处困境的患者却是近在眼前且比比皆是。”
“我只能是就近不就远。”
余至明又看向一旁的彭沛，问：“彭主持，你可有什么事？”
彭沛满脸笑意道：“我没有具体事情，就是陪何理事过来一趟，顺便近距离的了解一下余医生您是如何工作的。”
就在这时，周沫推门而入，一本正经的汇报说：“余医生，检查室都准备好了。”
余至明趁机赶人道：“何女士、彭主持，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余至明也是实话实说，直接丢下两人，去了隔壁的隔音检查室，开始了体检工作。
到上午十一点二十分，余至明完成了来自捐赠单位的二十名，再加上来自医院的三十人，一共五十人的体检工作。
随后，余至明也没歇着，来到了斜对面，供周洛、沈奇等人使用的检查室。
只见秦医生、周洛等人都在，其中段怡正拿着听诊器，对检查床上的一位中年男子的腹部做叩诊检查。
“还没有诊断完？”
随着余至明这话，除了秦秋石医生之外，周洛、沈奇、隋驰和段怡全都身体直直的站好，一副乖学生模样。
周洛回道：“余医生，我们都诊断完了，诊断结果与你的诊断有不少差距。”
“我们正在复核，找出自身错误所在。”
余至明哦了一声，对起身坐在检查床上的中年男子道：“陈先生，谢谢你的支持，你可以离开了。”
他又补充说：“去了肝病研究中心，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我已经和那边打了招呼。”
陈先生客气又感谢一句，告辞走人了。
余至明看向周洛等人，开口道：“这位陈先生的肝脏情况比较简单，肝囊肿外加酒精肝……”
这时，余至明就看到段怡举起了小手。
“你有什么事？”
段怡放下手回道：“余医生，我能录音吗？涉及到声音辨别，在纸上不好记录。”
余至明点头同意了。
下一刻，他就看到包括秦医生在内，每个人都掏出了一个型号不一的录音笔。
余至明也没在意，接着讲述肝脏叩诊声音的细微分辨。
肝脏是一个不含气体的实质性器官，所以正常肝脏的叩诊为实音。
对绝大多数医生来说，所谓的肝脏叩诊，就是明确肝上界和肝下界。
他们对肝脏所在正常位置进行一定力度的叩击，根据产生的清音或浊音，判断肝脏的大小，初步肝脏是否存在肝肿大等病变。
对余至明来说，这就是太小儿科了。
当一人的肝脏出现了诸如肝囊肿、脂肪肝、肝硬化等病变时，其叩诊的实音，也是有大大不同的。
余至明通过拟音或是形象生动的比喻，向周洛几人描述肝脏在发生不同病变后，肝实音的具体不同。
当然，余至明给他们讲述的，是几种典型肝病变发展到中期晚期时的实音特征。
至于早期病变时的肝实音特征，余至明根本没有讲。
这倒不是他顾虑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想要留一手，实在是差别太过细微，很多内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实在要讲就是难为他，也难为周洛、沈奇他们几人。
临近十二点，周沫进来告诉余至明，午饭送过来了。
余至明就是一摆手，结束了课程，和周沫一起回了隔音办公室。
至于周洛、沈奇、隋驰、段怡几人回了大办公室，商议起来。
周洛提议道：“趁热打铁，先去消化内科找肝病患者，实践一下加深记忆？”
沈奇、隋驰和段怡一致赞同。
沈奇又从大冰箱里取出了几个纸包，分别丟给了周洛、隋驰和段怡。
“我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提前准备好了午饭，饼夹卤牛肉，路上吃……”
隔音办公室，余至明看着茶几上摆放的四菜一汤。
清蒸青斑，黑胡椒牛排、冬笋肉片、肉馅白菜卷，汤是木瓜炖雪蛤。
主食是火腿虾仁蛋炒饭。
余至明对今天的午饭相当满意，说：“周沫，虽然你一周只准备周五这一顿，但也不必这么精心，家常一些就可以了。”
周沫嘿嘿笑道：“今天是第一次准备，肯定要重视一些，以后就会家常很多了。”
其实，她心里也疑惑呢。
来之前，周沫和家里的阿姨都说了这顿午饭，量大一些，肉多一些，家常菜即可。
但是这一斤多重，几百元一条的大青斑明显不是家常菜范畴。
约两厘米厚的牛排，也不是经常吃的。
周沫闷闷的吃完午饭，把餐具和茶几收拾好，又在茶几上摆放好茶具。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就等来了医院第一高收入封海清医生的拜访。
封海清，五十六岁，肿瘤内科资深主任医师，科研能力突出，十多项科研成果荣获省市和国家部委的奖励，是华山医院最有希望评选为医学院士的种子选手。
余至明一边打量着这位中等个，靠地方支持中央才让头顶不至于发光的封医生，一边主动的迎了上去。
“封医生，欢迎！欢迎大驾光临！”
余至明又放低姿态致歉道：“本该我上门请教，却是让前辈辛苦而来。”
封医生握了握余至明的手，满脸笑容道：“余医生你的忙碌，众人皆知，我正好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啊。”
接下来，两人在会客区沙发分主客就坐，周沫忙着沏茶。
封医生打量了一下办公室，又看向装饰为窗户的高清大屏幕。
“虽是地下室，却空气清新，心旷神怡，比地面上的办公室更加舒适怡人呢。”Χiυmъ.cοΜ
余至明呵呵笑道：“主要是医院领导和后勤处费心费力的成果，我就是坐享其成。”
周沫见茶汤颜色已泡的差不多了，端起茶壶给封医生和余至明各倒了一杯。
封医生端起茶杯闻了闻，轻轻点头道：“顶级大红袍，好茶。”
余至明轻笑道：“我对茶不讲究，这茶叶是从楼上老师那里顺来的。”
封医生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我很是羡慕亓主任啊，能收到余医生你这样一位天才做学生。”
他迎着余至明的目光，说：“余医生，你时间宝贵，我也工作在身，我就有事直说。”
“余医生，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余至明道：“还请封医生您细说。”
封医生沉声道：“余医生，你的癌症晚期治疗方案，虽然实验数据还不多，但是效果卓著，已经是肯定和确定的，”
“这治疗方案的关键，就在于通过余医生你的探查，把实体癌变全部切除。”
“余医生，我想问一下，你是否愿意一辈子困在一个又一个癌症切除手术中？”
“你是否愿意把这个癌症治疗方案推广出去，让更多的晚期癌症患者受益？”
封医生的这两个问题，正中余至明心中的顾虑。
这个治疗方案，受限于余至明独一无二的癌变探查本事，无法做推广。
余至明也确实不想一辈子重复又重复的做同样的工作。
他沉吟着问：“封医生，您特意过来找我，您这是有了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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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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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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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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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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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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