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拥有近五万户居民,居住了大量的从市中心拆迁过来的安置居民。
早上近九点二十分,余至明乘坐的医院大巴车,直接来到了锦绣苑社区一处被一二十层居民楼团团包围的市民休闲广场。
余至明随着医疗小队下了车,就看到十几位社区干部热情的迎了上来。
余至明看向右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长排灰绿色的厚实帐篷。
帐篷两侧,还有四个用氢气球拉起来的十几米高的大字条幅。
上面写着“华山医院医学专家义诊日”。
条幅在凛冽北方的吹拂下,呼呼做响。
在帐篷前的大片空地上,已经至少有两三百名中老年人在排队等候了。
作为领队的何英俊,还有医疗小队队长,来自呼吸内科的赵念农医生,和社区干部交流了一番。
随后,赵念农转身对聚在一起的余至明等人大声喊道:“抓紧时间准备,九点半准时接诊排队居民。”
停顿一秒,他又喊道:“余至明医生,东边第一个帐篷……”
听到这话,余至明当即走出队伍,和周沫一起,快步走向了东边第一个帐篷。
来到帐篷近前,周沫取出了在大巴车上领到的A3纸大小,写有“神经内科”、“余至明”醒目字样的广告贴纸,麻利的撕掉保护层,贴在了帐篷门口的左侧。
已经进入帐篷的余至明,一眼扫过,发现十多平米的帐篷分成了两部分。
由一张小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两条长条桌拼成的检查床所组成的区域,算是余至明的工作区。
帐篷另一半区域,放了十个塑料凳子,就是居民的等候区了。
帐篷内还有一个拼命散发着热量的电暖器。好在帐篷质量不错,不怎么透风,让帐篷内比外面高了那么几度。
但也就高三五度而已。
余至明在风度和温度之间犹豫两秒,很是坚定的选择了温度。
他只是脱下了羽绒外套,就没再脱身上的衣服,接过周沫递过来的白大褂穿上。
余至明一边穿白大褂,一边感受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各类声音。
相比中心小楼的检查室,还有门急诊的门诊室,这里无疑要吵杂许多。
不过,余至明自我感觉,大部分的身体病变,还是能诊断出来的。
一旁的周沫,忙碌不停的从背包里取出两个保温杯,还有一大盒外科手套、电子体温计、医用酒精等医疗用品。
这时,一位社区工作人员进了帐篷,送来了一个暖水瓶。
“余医生,天冷,喝杯热水暖暖身体。”
余至明道了一声谢,又道:“我这里准备好了,让外面等候的居民进来吧。”
他又补充说:“我这里不限分科,只要身体不舒服的,都可以来我这。”
社区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出了帐篷。
没两分钟,就有十多人呼啦的涌进了帐篷,周沫赶紧的维持秩序。
“请按照顺序排队坐好,一个一个……”
周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打断了。
“这位医生,是你给我们看病?还是你老师还没有赶过来?”
余至明迎着干瘦老头的目光,回道:“这个帐篷,是我看病。”
“你看着这么年轻,有三十岁了没?不会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吧?”
余至明直言回道:“我不到三十,现在是主治医师。”
干瘦老头一脸气愤道:“你这么年轻,能看什么病?”
“操,浪费我时间………”m.χIùmЬ.CǒM
干瘦老头甩了甩手中盖着鲜红社区大印的纸条,骂骂咧咧的转身出了帐篷。
这张盖印的纸条,需要居民去现场的社区干部那里免费领取。
一人只能领取一张。
看病时,社区居民需要把手中的纸条交给医生。
这是为了防止有的居民,看过一个医生,又跑去另一名医生那里。
也就是说,今天的义诊,每名居民只能选择一名医生看病。
有干瘦老头带头,其他人也离开了帐篷。片刻后,十几人哗啦的走了一个精光。
这……
余至明和周沫两人是面面相觑。
“余医生,大部分居民,尤其是底层居民,不怎么关注医疗界方面的事情。”
周沫挽尊道:“他们不知道你的名气,不知道你的厉害,是正常之事。”
余至明笑了笑,说:“周沫,你不用安慰我,我可没自大到认为自己已是大名人,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这种情况,我之前在县医院工作时,也经常性的遇到。”
他缓缓述说道:“比如,我和一位四十多岁的前辈,同在一间办公室看病。大部分的病人直接去找前辈,而不是来找我。”
“不客气的说,我的医术要比那位前辈好上不少……”
话语之间,又有七八人一起进了帐篷。
这帮人和余至明对了对视线,一言不发的直接转身就走了。
“我艹……”
余至明实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也算是另一种的只敬罗衫不敬人了。”
他又抱怨说:“国际大城市的人,即便消息闭塞,也不晓得手机上网搜索一下吗?”
周沫强忍着笑,说:“余医生,我出去替你宣传一下吧?”
“不用!也不许!”
余至明也犯了牛脾气,道:“我倒是要看看,最后究竟有多少人主动来我这里看病。”
“反正我不怕闲着,权当休息了。受到损失的是他们,又不是我。”
接下来的五六分钟,相继又进来了两拨人,他们看了看余至明,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帐篷,都一个不落的转身离开了。
余至明平静的外表下,是火气腾腾。
又过去了几分钟,终于又来了一波人,是一群社区干部。
为首的,正是之前率众迎接医疗小队的张有山主任。
“余医生,有眼不识泰山,就是这种情况的真实写照,我都不知该说啥好了。”
张主任唏嘘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转而道:“余医生,今天除了接到通知前来看病的,生活有些困难的社区居民,还有不少忙碌和维持秩序的工作者和志愿者。”
“他们中不少人的身体也有或大或小的问题。余医生,能否请你给他们检查一下?”
余至明颔首道:“可以,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他看向眼前的众人,问:“谁先来?”
张主任一指身旁三十岁出头的女子,道“孟干事,你这两天的脸色有些差,还说肚子痛,你先来吧!”
“谢谢主任,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话,孟干事就上前了两步。
余至明让她躺在了检查床上。
他没做全身检查,直接检查了孟干事的腹部。
片刻后,余至明问道:“结婚了没?”
“结了,快三年了!”
余至明哦了一声,说:“你怀孕了,有四五周左右了。”
孟干事噌的坐了起来,激动的问:“余医生,我真的怀孕了?”
“不是要来例假了?”
余至明点头道:“是真的怀孕了。”
他又解释说:“在怀孕初期,有部分女子会因子宫不断增大、子宫韧带不断拉长,可能会出现小腹不适以及坠胀的感觉,和来月经的症状比较相似。”
孟干事吼吼道:“啊哈,我真的怀孕了。余医生,谢谢您!”
“我得第一时间告诉老公去……”
第二位看病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
他告诉余至明,左手相比右手,有一些麻麻木木的感觉,觉得不如右手触感敏锐。
余至明检查后发现,在男子的左肘关节处发现了绿豆粒大小的神经节囊肿。
这种神经节囊肿是非癌良性肿块。
它最常见于手腕或手的肌腱或关节处,通常呈圆形或椭圆形,并充满果冻状液体。
正是这神经节囊肿影响到了男子的左手神经,导致麻木症状出现……
就这样,余至明对社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诊断起了身体症状,变得忙碌起来。
上午近十一点,有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车赶到了义诊现场。
他们拍摄完广场的镜头,还有一些素材镜头后,摄影师和美女记者在何英俊的陪同下,特意来到余至明的帐篷,对着他咔咔的进行了拍摄,还有简短采访。
其实就是摆拍。
余至明还应美女记者的要求,不得不脱去了身上一件厚实毛衣,以便让自己变苗条一些,更加的上镜。
来回的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拍完了余至明的义诊特写和采访镜头。
拍摄完成后,美女记者对着余至明就是甜甜的一笑。
“余医生,我知道您特别擅长身体检查,尤其是发现早期癌症。”
美女记者又一脸可怜兮兮的道:“余医生啊,像我们做媒体的,压力大不说,生活没有规矩,日夜颠倒,熬夜是常有的事情。还经常在强烈的强光辐射、电磁辐射下工作。”
“这么说吧,媒体主持人、记者啊,就是癌症高发群体……”
余至明一指检查床,打断道:“你躺上去,我给你检查一下。”
“余医生,谢谢!谢谢!谢谢您!”
美女记者忙不迭感谢了三声,麻利的在检查床上躺了下来。
余至明一番检查下,还真发现了问题。
疑似宫颈癌。
“感觉不太好?确认检查宫//颈?怎么可能?我可是注射过九价疫苗的。”
美女记者是一脸的震惊和不相信。
余至明轻声回道:“九价疫苗的保护率是90%,不是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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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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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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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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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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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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