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万历44年的进士,做洛阳知县已有数载,对大明官场的风气怎样,陈奇瑜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天子提到天津三卫的事情,在洛阳治下也不是没有发生,大明除了皇庄皇店以外,还有王庄王店!
单说河南境内的宗藩势力,所做出的种种事情,很多对地方造成极大影响和危害,宗藩不是代指某王,而是指的藩脉,诸如洛阳的福藩,开封的周藩,南阳的唐藩,卫辉的潞藩,汝宁的崇藩……
这些宗藩分支的爵位,依次是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上才构成了某支宗藩一脉。
皇明祖训所言宗藩不能从事农、工、商等业,只是传承到现在啊,仅对宗藩底层群体具有约束性,似世袭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爵的,背地里不知搞了多少,毕竟靠朝廷定的那点宗禄,如何能满足他们奢靡生活的需求?
大明宗藩群体的确很臃肿,给中央财政造成很大负担,同时也破坏着地方财政,不可否认的一点,宗藩底层群体的生活,不少过的还不如普通百姓,谋改大明宗藩制度,是朱由校必须要做的!
眼下在京城的十王府尚住有三王,即瑞王朱常浩,要受封汉中;惠王朱常润,要受封荆州;桂王朱常瀛,要受封衡州;皆是神宗之子,朱由校的叔父,他们的王号与藩地,皆是神宗在世时定下的,今后按制是要就藩的,不过朱由校没打算叫他们去这些地方。
“卿家可是有何顾虑?”
见陈奇瑜沉默,朱由校也不气恼,向前探探身询问道。
“臣~”
陈奇瑜犹豫刹那,作揖行礼道:“臣斗胆请问陛下,再以中旨着臣赴任天津兵备道,是……”
讲到此处时,陈奇瑜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其意朱由校却清楚。
中旨是天子不经有司,直接对外颁布的旨意,像陈奇瑜、孙传庭前去刑部新设直隶清吏司赴任,终究是以颁布中旨的形式去的,吏部根本就没有表态,这也使得二人在刑部被很多官吏私议,即便二人的能力很强。
其实在陈奇瑜的心里,对于做官没有太多想法,他就是想多做些实事,好尽到臣子应尽的本分。
可是到刑部的直隶清吏司才几日啊,就要再赴天津三卫任职,依旧以中旨的形式,陈奇瑜想知道天子所想。
“卿家有此等顾虑,朕理解。”
朱由校笑笑,从宝座上起身,朝陈奇瑜走去,“卿家随朕来。”
言罢,就抬脚朝外走去,陈奇瑜见状,忙撩袍紧随在朱由校身后。
“拜见皇爷。”
“拜见陛下。”
朱由校走的很快,没理会行礼的诸太监宦官、大汉将军等,直奔西暖阁而去,陈奇瑜低首跟着。
“臣弟拜见皇兄。”
本在读书的朱由检,听到外面的动静,见自家皇兄进来,当即起身作揖行礼,朱由校摆摆手。
五皇子?
见到朱由检时,陈奇瑜心下一惊,他不知朱由检在西暖阁。
“陈卿你来。”
朱由校走到一处停下,盯着眼前的舆图,“天津三卫对于京畿的重要,对于漕运的重要,朕不过多的赘言,想必陈卿也知晓吧?”
“朕今日想要说的,是天津这个地方,对于辽前供应的重要性,国朝若想镇压辽地的建虏叛乱,就必须做好全面准备,确保能在数载间,通过几场大的战役,逐步削减建虏的战争潜力,倘若是依着朝中那帮大臣所言所想,多半会将国朝拖进深渊!”
陈奇瑜眉头紧皱,盯着眼前这副舆图,内心是颇为震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明全舆图。
“萨尔浒之战遭遇惨败,让朕明白了一个道理。”
从朱由检的手里,接过一根长棍,朱由校神情严肃道:“国朝倘若想真正意义上,将建虏叛乱彻底镇压,就必须要集中优势,对建虏展开多方位的攻势,这不止局限于前线战场。”
朱由校说到此处时,手持长棍指向京城、通州、蓟州、山海关、锦州等地,随后又指向特别标注的秦皇岛、天津、登莱、金州卫、盖州卫等地,对陈奇瑜言明多途径供应辽前的战略设想。
朱由校对待镇压建虏叛乱之事,采取了分阶段的军事部署,不求一战即镇压势起的建虏叛乱,而是转为在数载之内,通过几场较大规模的战役,积极调遣辽东、北直隶、山东几地的军队、资源、军需等,来审时度势的去跟建虏展开交战,确保取得阶段性胜利下,还能逐步磨砺大明的军队。
甚至在此期间,朱由校还要铲除一批叛徒败类,解决地域性将门势力,策动毗邻建虏的草原诸部,于战略层面形成对建虏的合围之势,这一整体性战略构想能稳步落实,那么大明就能实现初步改变!
想要战胜你的敌人,首先要学会正视敌人,而非像鸵鸟一样,装作不知道这些,如此你不败,谁败?
陈奇瑜的内心很震撼。
看着眼前的天子,陈奇瑜真没有想到,对待辽事,天子竟有这般清晰的思路,这是国朝的幸运啊!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根源就在于求胜心切,在秩序混乱的境遇下,各方都从急的想解决建虏叛乱。
可惜事与愿违啊。
建虏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内乱不休的女真各部了,而是被奴酋努尔哈赤整合起来的建虏势力了。
“陈卿,朕让你赴任天津,不是脑袋一热做的决断,而是深思熟虑下明确的。”琇書蛧
朱由校手持长棍,看向陈奇瑜说道:“朕之所想,如若想落实下来,一个是新卒,一个是海运。
天津这個地方,朕打算募两万新卒,此事卿家暂不必考虑,朕到时会谴派一批武将,赴任天津操练新卒。
朕要强调的是海运,想要大规模输送辽前,减少不必要的损耗,缩短运输时间,就必须重视海运。
一个新定的秦皇岛,一个天津,一个登莱,皆是绕开辽西走廊,直插复州、金州等处的中转要地。
陈卿别觉得自己是幸臣,别人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怎样想,陈卿能否在天津兵备道做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关系到整个辽事的走向。”
“臣明白了。”
陈奇瑜神情严肃,朝朱由校郑重一礼道:“臣愿奉中旨赴任天津兵备道,整饬天津三卫,筹建起天津水师,为今后国朝镇压建虏叛乱,尽到臣的本分,如若臣不能将此事做好,臣愿接受任何惩处!”
“卿家能这样想,朕很欣慰。”
朱由校将长棍递给朱由检,走上前,搀住陈奇瑜的双臂,神情动容道:“天津,朕就交给卿家了,如何做,怎样做,卿家可审时度势去落实,有朕给卿家撑腰,这天还翻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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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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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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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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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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