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看见我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哪来的?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
我赔着笑解释道:“我是来这找马师傅办点事的,不过这马尾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大妈,我刚才看您在这烧香祭拜,您也是马尾村的人吗?”
大妈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皱眉道:“马尾村的人都死绝了,你找什么马师傅?”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
“死绝了?”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您能跟我说说马尾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大妈原本不想提,可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又塞了两百块的辛苦费,她这才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勉为其难的开口。
“马尾村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山洪,凡是留在村里的男女老少,基本上都死绝了。”
“我运气好,嫁到了邻村,这才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后来听一位路过的道长说,马尾村的村民为了制作人偶,长年累月的砍伐山上的树木,引来了山神的怒火,这才降了天灾。”
原来马尾村曾经发生过山洪!
不过,这位道长所说的天灾不过是自然规律罢了。
哪来这么玄乎?
马尾村背靠山林,处在山脚之下,如果山上的树木遭到了滥砍滥伐,雨季时期自然容易发生山洪。
这些葬身其中的村民不过是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罢了。
我听大妈原来是马尾村的人,应该知道马尾村的不少事,于是忙问她:“那您认识一个叫宁秀的女人吗?”
大妈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有些抵触,不悦道:“你问她干什么?”
“你是她什么人?”
看她的反应,肯定是认识了。
我半真半假的胡诌道:“我不是她什么人,我只是听说马尾村有个叫宁秀的大夫,医术高明,能治不少疑难杂症。”
“正好我家有老人常年瘫痪在床,看了很多医生都不见好,所以想找这位宁大夫帮忙看看。”
大妈听我这么一说,似乎稍稍放低了戒备。
她指了指旁边树林里的一个孤零零的坟茔道:“你不用找了,那个女人早死了,坟头就在那。”
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待见宁秀。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刚才大妈给全村的坟茔都烧了纸钱,唯独没有祭拜宁秀。
而且,宁秀的坟被单独隔离到了一边,可见她生前在村里是被孤立的存在。
我故作好奇的问大妈:“她的坟为什么不跟村里人的在一起?难道是有什么忌讳吗?”
大妈轻嗤道:“没什么忌讳,就是嫌晦气。”
“她活着的时候生活作风就不检点,跟村里好几个男人眉来眼去,后来她老公回来发现,被活活打死了。”
“打死了?”我听完惊住了。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就算宁秀私德有问题,她老公也没有资格左右她的生死啊。
关键是,我听大妈的语气,似乎觉得男的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问题。
反倒是被打死的宁秀死有余辜。
没想到法治社会还有这么落后愚昧的地方。
更让我费解的是,我在那个世界看到的宁秀明明温良贤淑,为人和善,广受马尾村村民的喜爱,和大妈口中描述的简直云泥之别。
大妈的判断可能有些主观,多少带着一丝私人的臆断,可是宁秀的坟茔被葬在角落里是事实。
足以证明,宁秀生前在村里是受到冷眼排挤的。
大妈见我吃惊的样子,又道:“我们村一向注重德行,她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村里哪还能容得下她?”
“要是村里人人都像她这样勾三搭四,岂不是乱了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震惊,缓了一会儿才问:“那她老公杀了人,也没有人管管吗?”
“就这么逍遥法外了?”
大妈道:“这哪能算杀人?她败坏了村里的风气,连村长都惊动了。”
“村里所有人一致投票,要处置她。大家都是见证。”
啊这……
也就是说,宁秀不光是被打死的,还是在全村人的冷漠注视下,被她老公活活打死的!
什么年代了,村规竟然能代替法律,投票决定杀死一个大活人?
我不禁为宁秀感到不平和悲哀。
大妈顿了顿,有些感叹道:“不过,她死后没多久,马尾村就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灾星怨魂不散,要找村里人报仇。”
“可怜了村里的老少,全都给她陪葬,只有我这样嫁到外地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活了下来。”
“后来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晦气,渐渐的也没人回来了。”
“我住得离马尾村最近,他们就托我逢年过节来烧些纸钱。”
我不信宁秀是什么灾星,人生本就无常,自然灾害谁能料到?
况且,这也是马尾村的人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不过,前尘已定,死者为大,我也不好在人家坟前说人家的不是。
我想起来又问大妈:“您说那场山洪之后,马尾村的老少都死绝了,可我昨天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
“他说他叫阿山,好像是宁秀的儿子吧?”
“什么小男孩?什么阿山?”大妈听我说完,皱了皱眉,很是疑惑的样子。
“宁秀就是个不下蛋的鸡,结婚好几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老公也是因为这件事觉得脸上无光才跑出去打工的。”
我一听愣住了,忙找补道:“那应该是我搞错了,他可能不是宁秀的孩子。”
“但是他确实叫阿山,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十来岁叫阿山的孩子?”
大妈想了想,摇头:“没有,你应该是搞错了,我们村没有这样一个孩子。”
这怎么能搞错?
阿山明明亲口告诉我他从小就在马尾村长大,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可看大妈的表情,不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难道阿山说谎了?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点不对劲。
马尾村十年前就遭遇了山洪,之后村里就再也没人生活过,阿山一个半大的孩子,是怎么在没人的村子里生存下来的?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只能回头找到阿山的时候再问问清楚。
大妈被我的问题问得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看时间也不早了,站起来就要走。m.χIùmЬ.CǒM
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赶紧拉着她又塞了一百块钱。
“大妈,马尾村是不是有个叫马泗的傀儡师?”
“我听说他制作木偶的手艺是村里最好的。”
“马泗?”大妈拿了钱,耐着性子看我一眼,“他除了人长得丑了一点,手艺确实没的说。”
说着,惋惜的叹口气道:“只可惜,他也被宁秀那个骚狐狸给勾了魂,还让宁秀的老公抓了个正着。”
我忙又问:“那之后呢?他怎么样了?”
大妈道:“宁秀老公那暴脾气,哪能受得了这个?当天就堵上门去打断了他的腿。”
“后来山洪爆发的时候,他也没能逃出来。”
“可怜他家挨近山脚,埋得最深,最后连尸体都没挖到。”
“你说马泗死了?”我惊诧不已,嗓音都变了变。
大妈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都跟你说马尾村的人死绝了,马泗又不是神仙,他当时腿脚有伤,又住在村子最里面,能有命逃出来才怪。”
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你这姑娘,怎么老问一些死人的事?”
“我不跟你多说了,天快黑了,你赶紧下山吧!”
说完,不顾我的挽留,行色匆匆的走了。
我呆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脑子有点乱。
本来找个熟知马尾村的人就是想排疑解惑,可没想到三百块钱花出去了,疑惑没解开,又多了几个谜团。
马泗竟然已经死了?
那马园里现在住着的那个人是谁?
他不可能是鬼魂,因为我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阴气。
要说他是别人冒充的,可他脸上奇丑的伤疤做不了假。
况且,谁吃饱了撑的,跑到这犄角旮旯里去冒充一个死人?
还有,阿山的身份也成了一个迷。
之前我在那个世界看到阿山明明是宁秀的孩子,但现实中,宁秀根本没有孩子。
那阿山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越想越乱,打算回马园再睡一觉,跟苏清渊说一下外面的情况。
可等我回头,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过来之前,为了防止自己迷路,一路走来都折断了树枝做记号,但此刻,那些记号都没有。
就连林子似乎都跟我来时不太一样。
手机在山里也没信号。
我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摸索了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我才从林子里面走出。
可这里并不是去马园的方向,我此刻站的位置,竟然是马尾村的村口。
我凭着记忆,按照阿山之前带我们走的那条道走了一阵,结果走了半天,又回到了村口。
我不甘心的连着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条路,我怎么走都会回到村口。
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
但我换个方向,往山下走的话,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鬼打墙的情况没有再出现。
我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马尾村里面恐怕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进去。
难道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对“它”造成了威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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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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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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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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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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