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新城侯。永乐四年,以右副将军随成国公朱能南征安南,旋即接任主帅,屡战告捷,于次年灭亡胡朝,改安南为交趾,设交趾布政司。战后因功受封英国公,予世券。

  自永乐七年至今永乐十一年,南征讨平交趾叛乱,连战连胜,威镇西南,凭借着奇高的战功坐稳了军方一把手的位置。

  英国公府远离朝政,却能如日中天,凭借的就是张辅在军中威望。

  只要张辅还在交趾,他吆喝一声“传我命令,攻入金陵,纵兵七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敢问公主王妃还能生乎?这天下他朱棣小儿抢得,我等亦可抢得,首入京城者,赏万金,封异姓王,吾与众将士共天下”,随即便有几十万大军跟着张辅杀向金陵城。

  也正是因此,张輗才敢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朱高燨到了交趾,汉王来了也不行。

  ……

  鸡鸣寺

  青灯古佛,檀香烟雾缥缈,在琉璃黄瓦的亭台下,铺着苏绣的毯子,支着一张四脚小桌,摆着清茗茶具。

  黑衣的老僧诵经打坐,穿着白色棉衣的皇帝靠在桌子旁边打盹儿。

  “别念了,朕听得心烦。”朱棣不耐的说。

  这黑衣僧人停止诵经,嘴角带着笑意:“心不静,纵然是天籁入耳,依旧会觉得吵闹。”

  这黑衣僧人名为姚广孝,法名道衍,虽说是个和尚,却生的三角眼,面若病虎,面相凶煞。他是朱棣的谋士,也是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造就了无数的腥风血雨。

  姚广孝做人,只管天道,不管民心。

  其意就是:我做事随心所欲,或许因为我会有无数人死去,但是……他们死了,关我鸟事,我又没死。

  朱棣想了想,说:“老和尚,你最擅长算计人心,朕这心里有石头压着,你替朕消去如何?”

  姚广孝微微颔首:“我尽力而为。”

  “假如,朕是说假如。”朱棣轻闭双目,说,“假如你有一个儿子。”

  “没有假如,我是僧人,哪里来的儿子。”姚广孝笑了。

  “朕说有就有。”

  朱棣瞪了他一眼,说,“假如你有一个儿子,你这儿子一直都表现的人畜无害,但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了端倪,发现这个儿子一直在藏拙,你会怎么办?”

  “皇上,是在说祁王吧。”

  “……”

  朱棣耸了耸肩:“藏着掖着没意思,你这老和尚太聪明了,什么都骗不过你,朕也懒得编瞎话了,你就说怎么做吧。”

  姚广孝想了想,说:“皇上让他去英国公麾下效力,是想看看他的能力?”

  朱棣不语,但姚广孝说中了,他就是这个心思。

  模拟汉王的皇帝身份时,朱棣发现了祁王有力挽天倾的端倪,但信息太少,他也无法摸透。既然祁王有这本事,是骡是马拿出去溜溜不就知道了。

  上了战场,纵然是和光同尘,也会露出锋芒。

  “皇上赐婚英国公府与祁王,以臣看来,是有两种心思吧。”

  姚广孝手握念珠,闭目说道,“其一,是担忧这次试探把祁王试没了,毕竟战场多变。但若是有英国公庇护,便能大大提高祁王的安全性。其二,是将英国公府绑在了祁王的船上,壮大祁王势力,平衡太子与汉王赵王。”

  说到这里,姚广孝顿了一下:“但是以我看来,有些多余了,今日在早朝上祁王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圣前打死正二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还能风轻云淡,好胆识。但皇上执意要让他去交趾,自有你的用意。”

  姚广孝在于朱棣交谈的时候,一直都是用的“你”,而非是“您”。这二人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是知己老友。

  朱棣听完之后,问:“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对他?”

  “这我可猜不明白,你自有你的打算。”姚广孝淡定的说,“但若是我说,还是那句话,只管天道,不管民心。”

  顺势而为,人无法预测天命,只能尽力而为之。

  朱棣让朱高燨南下随军,之后的事无法预测,便让朱高燨自己来选择吧,而朱棣只需顺水推舟,坐观局势。

  良久,朱棣咧嘴一笑:“有时候,朕真想杀了你。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是天下的祸害。”

  姚广孝轻笑道:“要真想杀我,你早就杀了。”

  ……

  解了心事的朱棣走出了鸡鸣寺,心情大好的他走路都带风。

  “对了,你挑个精明能干的影侍,保护祁王在交趾的安全。”朱棣忽然停下了脚步。

  看上去像是自言自语,但只有朱棣知道,影子是不会离开人的。

  影王,从来不会离开朱棣十步之外。

  ……

  朱高燨正在准备去交趾的事。

  皇上下的命令是,交趾叛乱何时平定,他何时回京。

  因为这事,连朱高燨与因英国公府的亲事都要推后。

  不过朱高燨并不在乎,虽说外人传言英国公府长女貌若娇花,精通琴瑟,继承了父亲张辅的智慧冷静,能娶到她是祖坟冒青烟。

  但朱高燨对于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实在没什么兴趣。

  至于以后会不会一见钟情,那纯属扯淡。

  世界上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

  汉王府

  汉王走到了书房里,轻敲桌面。

  谋士苏青供奉在汉王身份,微微躬身:“王爷,祁王应该在明天离京。”

  “准备一下,老四在早朝上给了本王这么一个惊喜,本王也应该还礼才对。”汉王眼神冷漠,“真以为去了交趾,本王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王爷是想让祁王吃些苦头,还是让狼崽子们扒他三层皮?”苏青试探的问道。xiumb.com

  汉王想了想,说:“祁王那可是本王同父同母的胞弟啊,杀了他,老爷子那边儿过不去……所以,要偷着点儿杀,没有证据,老爷子顶多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苏青恭敬的行礼:“诺。”

  ……

  随着祁王即将离京南下随军,金陵城的人们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个透明王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人已经着手布局,为金陵城的变化做打算。

  早朝上祁王圣前持刀打死正二品大员的事已经传播开,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关注的祁王,此时已经骑上一匹乌驹,身边仅有黑衣一位仆人,踏上了奔赴安南的路途。

  夕阳在天边抹上惊艳的晚霞,染红锦云朵朵,山间的黄土官道上留下两串马蹄印。

  日落西山下,浸目金晚霞。心者唯泪别,金霞非今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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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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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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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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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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