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身边没危险,羿姞扭动身子想左右看一看,左边是个空床没有人,往右扭头看见羿景然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感觉到羿姞的扭动,羿景然反射性地坐起身来。他先是眨眨眼睛醒了醒神,然后半伸着身子伸头看羿姞,正好看见羿姞茫然的样子,噗嗤轻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在羿姞眼前晃了晃:“小姞?小姞?”
“爸”羿姞应了一声。羿景然见羿姞嘴皮有点干,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羿姞回过神来撑着身子坐起来,顺手接过父亲递过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后问道:“爸,基地长他……还有资料?”
听到女儿的问话,羿景然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黯然,但从混乱时期走过的他其实远比外表更加坚强。
毕竟曾经那是个人sha人、人吃人、好似魔鬼在人间的年代。从小他就经历了太多的离和散,再柔软的心也变得坚强了。虽然他也会因为朋友亲人的死亡而软弱、伤心、哭泣,但是情绪释放之后都能很快地调整过来。
在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都知道,泪水是最没有意义的,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是无用的,把他们记在心里,然后好好活着,活着完成前人未完成的心愿才更重要。
只是,此刻,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心态有点不同,他有些担心女儿,女儿还不到20岁。这个年代20岁其实已经不算小姑娘了,已经可以成婚了。但是在老父亲眼里,女儿永远是长不大的小棉袄小宝贝。
羿景然黯然片刻便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他盯着羿姞紧张地看着她的表情说:“小姞,基地长他已经牺牲了,遗体被运去火化。那个女特务交给了相关部门处理。资料也已经上交了。”
羿景然并不知道她的女儿芯子里早就不是原装的稚嫩小姑凉了,现在的女儿比她想象的坚强的多。现在的羿姞没有经历过那个流下的鲜血能浸湿大地的时代,但是经过那么多个世界,她也是手上沾过血的,虽然大都是动物的血。之所以当时情绪失控不仅仅是因为基地长的离世,而是许多因素综合的结果。
听了羿景然的话羿姞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既然已成事实那就只有忍受、接受。原生世界有个作家曾经说过:“活着这两个字是人世间最有力量的语言,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忍受活着带给你的一切。”(原话出自《活着》的作者余华。我觉得这句话真的很有哲理。)
羿姞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活着就要忍受一切,包括“久旱逢甘霖”般的人生八喜,也包括“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的人生八苦。
看着羿姞低头沉思人生哲学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悲痛地晕倒,羿景然稍稍放下了心。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小姞,你怎么……会武术?”
羿姞侧头看了看父亲。她早就发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他想问自己什么,知道他心里对自己擒敌有一丝疑虑,但是这件事他不问她也不能主动回答。不过借口早就在她刚到戈壁的时候想好了,倒不是为了防敌人,而是为了防戈壁的狼,因为人在遇到危急的时刻通常不会想很多。
她转回头,装作不在意地边玩手指边解释道:“也不是武功。我倒是一直有练习太极,母亲也知道。”羿景然点点头,妻子给他说过上次住院时就开始和女儿一起练习太极,感觉练习了太极之后不管是身体还是情绪都好了许多。
羿姞继续解释:“练了太极确实身体各方面都变好了,到了戈壁之后我也没有停止练习。而且到了戈壁之后,我又经常在外面疯跑,还经常劳动,可能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吧,速度比较快,力气也比较大。不过我觉得可能还是有天赋因素,你看哥哥不也体质挺好的吗?”
羿景然放下疑虑:“也对,你哥哥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身体那确实是好。排长都说你哥哥是当兵的料。看来你也是当兵的料。还好把你弄进基地了。要不然女孩子当兵,不好找婆家啊。”
羿姞配合着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羿景然接着发散思维:“说起来,我们羿家祖上倒是听说有人习武,可能你们兄妹有遗传吧。”
羿姞又配合的笑了笑。看吧,什么事都不要解释太多,点到即止即可,听的人自然会给你合理化。
羿姞只是当时太悲伤有些心力损耗,本身没什么,醒了之后很快就办理了出院。和父亲一起回到宾馆,一起来的同事们都不在,两人吃了晚饭看了会儿书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和李武汇合一起去汇报“蘑菇”的事情。
李武关心羿姞的身体:“小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应该在医院里调养几天,好好检查检查。羿景然你也是,怎么任由小姞任性呢?”
羿景然还没反应过来,羿姞连忙上去拉住李武:“叔,谢谢你的关心,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一个人在医院容易想太多。而且我也想亲自完成基地长的愿望。”李武听了拍拍她的手,点点头。
要汇报,要定时间,要定地点,听起来没多少事,其实还挺繁杂的,几人这一忙就是十几天。
与此同时,离“蘑菇”基地最近的村子里,在一大早迎来了一支全副武装、肃穆协同的队伍。队伍和当地县长一同到来,来了之后队伍分散开来悄悄地包围了村子,守住了离开村子的要道。县长带的人则挨家挨户通知开会,将所有人集中在村口广场上。xǐυmь.℃òm
村长阿库接到通知就来到村口,他站在离广场最近的墙角阴影处看着广场,看到神色严肃的县领导以及全副武装的队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微低下头,眼里闪过浓重的担忧,眼神左右闪移,双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心里闪现过各种复杂的想法。
正当他越来越不安时,一村民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阿库村长,你站在这里干嘛?领导们等着通知事情呢?”
他被这一拍吓了一跳,却也被拍得骤然缓过神来。可能由于心里有事,他不自觉地回避过村民的视线,嘴里随意应着:“这就去这就去。”
这个村民是个热情的性子,也不管村长愿不愿意,拉着他的臂膀往前拖:“走吧,阿库村长,我们一起去。”
边拖嘴里还粗着嗓子叭叭叭地叨叨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看着不像好事啊。村长你是领导你知道是什么事不?我看村长你的表情,你肯定不知道……”
阿库村长顺着拉力被迫往前走,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临近广场,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停地给自己暗示:你没做什么,不要担心你没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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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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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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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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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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