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有人借着盛鸣的名字在外大肆宣扬。

  年少的盛鸣气急之下上街去抓人,想把人给捉回来问个清楚。

  结果被盛怒的镇国公盛邵给捉回去一顿好打,打得盛鸣半个月下不来床。

  等盛鸣养好伤之后,这件事情也无从追究了。

  他去尚书府跟风卿婈解释,结果也总是被拒之门外。

  这件事情,除了母亲和妹妹,无人相信他是冤枉的。

  盛鸣心中一直藏着团委屈和恼怒。

  原来,婈儿是相信他的。

  盛鸣心中一热,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不是我。”

  “不是你。”风卿婈重复他的话。

  心中琢磨,自己之前那封石沉大海的书信盛邵八成没看到。

  她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

  马车在尚书府门前停下。

  风卿婈跳下马车,与盛鸣告别:“表哥,今日婈儿还有些账没算清,等他日一定到镇国公府探望舅舅。”

  盛鸣点头,目光里担忧地看着风卿婈大步流星走进尚书府的背影。

  风卿婈与风元吉打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知道风卿婈要去干什么。

  风卿婈进了尚书府后,直奔风老太的荣静堂而去。

  “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大小姐进门了。”

  “老太太,大小姐已经往这边来了!”

  荣静堂里,不断有仆妇丫鬟来禀报风卿婈的路线。

  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的风老太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露惶惶,满脸的慌张无措。

  “她居然真就通过了晏老的考题,进了京华书院!”风老太太无力地重复一句。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风老太是万般不信的,可这会儿已经过了一下午了,由不得她不信。

  “元吉呢?他干什么吃的!他怎么能让风卿婈那个小蹄子赢呢?”风老太气得拍自己大腿。

  “老太太,大小姐已经来了后院了。”又有丫鬟来禀报。

  风老太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转了起来,她焦急地问丫鬟:“东庭俩呢?他们俩都去哪儿了?来给我出出主意呀!”

  丫鬟低了低头,面上露出一丝难色:“老夫人,今儿个不巧了,夫人去了娘家,老爷下朝后也陪夫人去魏家了。”

  风夫人和风东庭哪里是回娘家去了,分明是听说了风卿婈进了京华书院的事情,赶紧回娘家去避风头了。

  嫁妆是风老太一人贪掉的,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他们不做出头鸟,风卿婈也不会找他们的不痛快。

  如今的风卿婈,打不得又骂不过,就像是一根藏在肉里的刺,让人不舒服,又无从下手拔掉。

  若非必要,风东庭夫妇不太想直面她的锋芒。

  风老太:“……”

  她面色微冷,陡然丢了手里的佛珠道:“去!快去拦住风卿婈,告诉她我今儿个也不在府里,我身体抱怨……不不不,告诉她我今天约了林家老太太要去东华寺礼佛……”

  说着就要往里走。

  “别啊祖母,都已经近黄昏了,东华寺这会儿也已经关门了吧,祖母你去拜佛也得挑个好时候呀。”

  一声清脆如银铃般的讥讽闯入耳朵,风卿婈走了进来,潋滟的桃花杏眸里冷意翻滚,直逼风老太躲避的脸。

  “祖母,你就算要逃避,也不知道挑个好由头么?”

  风老太老脸抽搐几下,她捏着袖子,盯着笑意晏晏的风卿婈问:“你来干什么?”

  “祖母明知故问。”

  风卿婈拾起风老太丢在地上的佛珠,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我与风元吉打赌,若我赢了,则要我娘的嫁妆一分不剩地还回我手里。”

  风老太心中暗骂风元吉蠢,好端端的打什么赌!

  不仅弄得自己没有了脸面被人贻笑大方,连她都给拖下了水。

  这么蠢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嫡孙吗?

  风老太深深地怀疑起来。

  她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微微一动,脸上突然充满了笑意。

  风老太本就是小尖脸,脸上的骨头挂不住肉,平时板着脸的时候并不突兀,如今赔上这样虚伪的笑,倒显得有几分诡异。

  “你与元吉打赌是与元吉的事情,你要你娘的嫁妆就去找他要吧,与我无关。”

  风卿婈皱眉,有些不耻风老太这种耍赖的行为。

  不过风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扬名十里八乡的泼皮无赖。

  风卿婈也不指望她能明事理到乖乖把嫁妆还回来。

  “呵。”

  风卿婈眯起眼睛,眉梢眼角都是凌然的冷:“祖母。我叫你一声祖母是抬举你的,我娘的嫁妆是你在保管,赶紧把库房钥匙给我拿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风老太看了一眼她的身后,道:“我说了,和你打赌的是元吉,与我无关,你要你娘的嫁妆去找他要!”

  说着眼神陡然变得阴冷:“翠芝,打!”

  霎时间,一根浑圆的铁棍劈头盖脸冲风卿婈打来,森森冷气袭来。

  风卿婈眼风一利,陡然偏头。

  那铁棍擦着她的头发丝挥舞过,敲在地上震得人手发麻,不慎从翠芝手中脱落!

  翠芝大慌,赶紧去拾铁棍,却被风卿婈从后面揪住胳膊。

  “搞偷袭?还从没有人能偷袭我成功!不自量力!”

  风卿婈眼神冷若冰霜,捉住翠芝的手猛地往后一折!

  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却似有无穷尽的力量。

  只听得“咔嚓!”一声。

  脆骨断裂的声响响彻整个荣静堂。

  翠芝抱着断臂的惨叫,令人骨头缝里都生出了寒意。

  风卿婈拿起那铁棍颠了颠,这样实心的铁棍,若是刚才那一下她没有躲开,不死也能被打成个脑瘫。

  好歹毒的心思!

  风老太对上风卿婈冷厉乍现的眼,吓得打了个寒战,不由往后倒退几步:“你,你要干什么?”

  她盯着犹如罗刹般的风卿婈,心中骇然。

  她怎么会从从前那个懦弱无能到不敢与人对视的风卿婈,变成如今的这样。

  以前真的是伪装?

  “难道你还要打你的祖母不成?!”

  风卿婈眸子扫过风老太眼底的慌意,冷笑出声:“打又怎么样,左右我的恶名京中人人口耳相传,打你,也不过是又多了一条恶名而已,若是能要回我娘的嫁妆,值得恨!”

  说着就抡起拳头朝风老太砸过去!

  风老太吓得赶紧闭上双眼,连连求饶:“别打我,别打我,你不是要你娘的嫁妆吗?我给你就是了,给你!”

  风卿婈哼了一声,收起拳头,这个世界上拳头硬就是道理,有时候只要你拳头硬,就能解决掉很多麻烦的事情。

  “钥匙。”

  她懒洋洋地伸出白皙的手掌,明明白皙柔软,却能徒手掰断一个人的胳膊。

  风老太心跳如鼓,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风卿婈的拳头轮在自己头上。

  这蹄子力道那么大,把自己跟翠芝一样给弄得断臂了,那样的痛苦她年老体弱,可受不了。m.χIùmЬ.CǒM

  风老太不情不愿地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串钥匙,丢给风卿婈。

  风卿婈扫她一眼:“不准逃,乖乖跟我去库房。”

  风老太被看穿了心思,一颗心凉了半截,敢怒不敢言地跟着风卿婈到了库房。

  “哐当!”

  红木门上挂着的铁链被打开,风卿婈推开木门,浓重的尘土扑面而来。

  风老太躲避不及,吃了一嘴的灰,惹得周遭看戏的几个丫鬟掩嘴而笑。

  风老太恶狠狠地扫了那几个丫鬟一眼。

  木屋里的灰尘散去,露出里面的轮廓。

  只见里面放着数只黑色箱子,风卿婈走过去一一打开。

  她吃了一惊,这里居然都是些银元绫罗绸缎等物,完全不见珍贵的东西。

  当年的盛邵可是给风卿婈她娘陪了整整十里的红妆!怎么可能会没有珍贵物件。

  风家人简直是贪得无厌!

  风卿婈看向风老太:“我说了,要我娘的嫁妆如数奉还。”

  风老太嗫嚅:“你娘的嫁妆就这些,风卿婈,你不要得寸进尺。”

  风老太的确是把嫁妆里的珍贵物件都给占为己有或者送了人了。

  但她也不怕风卿婈追究到底,库房的账本就在她手里,风卿婈翻了天才能知道嫁妆里究竟有什么。

  风老太心里没有忌惮,便显露出了几分刻薄:“你那短命的娘就留下了这些嫁妆,你不要胡搅蛮缠,有本事把账本弄来!”

  胡搅蛮缠的究竟是谁!

  风卿婈无语至极。

  可恨她手里没有账本,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出证据来。

  她捏了捏手指骨节,刚想要再教训风老太一番威逼时,就见一个丫鬟走来。

  “老夫人,官府的人送来了几本账本。”

  风老太面色一变:“什么?”

  风卿婈手疾眼快,把账本拿在了手里翻了翻,不由笑了一声。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这正是风卿婈她娘寄存在官府的账本。

  富贵人家嫁女,都会弄一式两份的账本。

  一份随女子拿到婆家,一份放到官府记档,以防嫁妆被贼人偷窃后方便报官追责。

  按理,如若没有人脉,官府不会这么“体察民情”亲自将账本送上门来。

  这账本来得就好像有人知道她需要似的。

  风卿婈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这时,又一名丫鬟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老太太,门房那边来报,说是镇国公来了。”

  “不见!”

  风老太这会儿忙着对付风卿婈,哪有心思去会客,她一口回绝,才后知后觉不对劲。

  一双浑浊的眸子射向丫鬟,问:“你说谁来了?”

  “镇国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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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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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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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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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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