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看到那具焦黑到难以辨认的尸体时,司御尘腿软地跪倒在地。

  即使心已经被当场撕裂,他的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

  硬抗了一个礼拜,直到这一刻亲口说出那个“死”字,司御尘才发现——

  知道是一回事,亲口说出来却是另一种极致的痛。

  原来,心死了还是会痛,那种摧肝裂肠的痛……

  司御尘的哭声太过凄惨,让千叶的心也一阵阵地抽痛。她猛地蹲了下来,死死的抱着自己,将脸埋起来,放声痛哭。

  这一周来,她何尝不在忍耐?

  爱人如此伤心,只为了他深爱的人,而这个深爱的人,同样也是她深爱的挚友啊。

  她太痛了。

  太痛太痛了。

  她这一放声,比司御尘的声音大多了,听起来更让人悲伤了。

  司炀的心都被触动。

  但他是男人,他红着眼眶,猛地转过头,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哭。

  然而,他一向坚定的意志此刻却完全失控,明明不想哭的,泪水,却完全无法控制地滑落。

  他身边,花优优也咬着牙无声地哭泣。

  她也忍耐了一周。

  这一刻,终于忍不下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哭泣声和眼泪滴落地板的微弱声响。

  虽然微弱,却让人心痛.

  清晰到甚至将司擎尧吵醒了……

  其实,司御尘刚才叫嚣着要揍他的时候,司擎尧就被醒了。

  只是,他不想睁开眼睛。

  因为司御尘说,他的宝贝已经死了。

  然而,司擎尧却觉得,不是她死了,而是他的心……

  死了……

  司炀转过头,强迫自己不哭,却在抬眸间,突然发现司擎尧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嘴唇也在细微地蠕动着……

  “老六?”

  司炀兴奋得大叫起来,他几乎是扑过去的:“老六你醒了?太好了!”

  他的叫声让正在哭泣的司御尘和千叶花优优都停了下来。

  千叶脸上泪痕斑斑,她猛地站起来,心跳加速。

  她睁大双眼,拼命地想要确认司擎尧是否真的醒了。就连沉稳如司御尘,都是猛地冲了过去。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满眼激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司擎尧。

  其实司擎尧已经醒了,但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仿佛不愿意或没有力气睁开。

  不过他的嘴唇一直在轻轻动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老六,你说什么?是不是口渴了?”

  司炀和司御尘对视一眼后,俯下去,将耳朵贴在司擎尧的嘴唇上方,试图听清他的呢喃。

  然而,听完之后,司炀嘴角那因为司擎尧清醒后的欢喜笑容立刻僵住了。

  他抿了抿嘴,眼泪再次涌上眼眶。

  “司炀,他说什么了?”

  花优优性格急躁,此刻更是焦急万分。

  她在原地跳着脚,手也忍不住抓了抓头发,一脸急切地等待着答案。m.xiumb.com

  她非常担心司擎尧的情况,迫切想要知道他的一切消息。

  “嘘!小花儿,你先别说话。”

  司炀给花优优使了个眼色,让她保持安静。

  他也在尽力倾听,但司擎尧的气息太过微弱,他凑这么近都听不清。

  花优优连忙咬住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司御尘和千叶也同样保持着安静,让司炀能够听得更清楚。

  在这样的寂静中,司炀屏着呼吸,僵硬地保持了片刻。最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他站直了。

  “他说什么?”

  司御尘嘶哑着嗓子问。

  “他、他说……”

  司炀一开口,嗓子就哽住了。

  他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司擎尧一眼。

  不,多看哪怕半眼,他的心都会痛上不止十倍!

  司御尘眉头紧皱:“他到底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他连心脏都没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心脏?”

  是的,就是心脏。

  司炀说完这话,泪流满面。

  对司擎尧来说,苏染就是他的心脏,是他跳动的希望。

  是他生存的动力,是他的命。

  如果一个人连心脏都没有了,那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没有了。

  至少在司擎尧看来,是真的没有了……

  听到司炀的话后,其他三人全都怔住了。

  随后都僵在原地。

  这一刻的他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的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悲凉。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起伏的呼吸声,安静得可怕!

  静默,静默,还是静默……

  在这种仿佛所有人都被定格、都石化的时候,突然,司御尘猛地冲了过来。

  他伸出双手,一把揪住司擎尧的衣领,猛一用力就把将的上半身从病床上扯了起来。

  “司擎尧!!”

  司御尘红着眼睛咆哮着,双手不停地摇晃着司擎尧。

  “你给我振作点!司擎尧!”

  司御尘当然知道,以司擎尧现在的状态,他完全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或许轻轻的一个摇晃,都能增加司擎尧的不舒服。

  但司擎尧这副活死人的样子,让他既心疼难受之余,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而且司御尘自己也需要发泄。

  他的心脏已经脆弱不堪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真的受不了!

  “心脏?”

  其实对他而言,苏染又何尝不是他的心脏呢?

  他死死瞪着司擎尧,一个字一个字的吼道:“如果苏染是你的心脏,那你就更应该好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她!”

  “她、她即使……死了,也会在天上关心我们的。你这个样子是想让让她走的不安心吗?你忍心让她连死都不能瞑……”

  司御尘的话未说完,司擎尧突然睁开眼睛,阴鸷地盯着他。

  司御尘猛地一怔。

  紧跟着,就感受到自己被狠狠推了一把。

  是司擎尧。

  其实他睁眼的一刹那,司御尘的眼中是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紧接着便是放心。

  他醒了!

  他真的醒了!

  太好了!!

  哪怕被司擎尧大力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司御尘也没有任何生气或愤怒,他只有满心的欢喜。

  以至于差点都没站稳,整个人都要往身后跌倒。

  司炀急的脸都变了,想去扶住他,却因为距离的问题,根本来不及。

  后面就是一张桌子,大哥要是真这么摔过去,万一被桌角撞到后脑勺……

  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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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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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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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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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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