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本就是随着这支狼狈逃窜的清军重归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此刻得到消息正好印证了他们的胡思乱想。而恰恰就在他们惊闻噩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时候,被他们始终提防着的那福建绿营副将却毅然决然的宣布他要集结全军南下,与明军决一死战!
“王帅,逆贼陈凯的广东抚标毕竟名声在外,是不是凭城而守,咱们互为犄角更为稳妥些啊?”
守备说得是一个言真意切,其在城外设寨,与城池互为犄角的战法亦是兵家正理。然而,早有着被江西方面拉来充当炮灰的疑虑,听得此言,心中更是再无半点儿负担。
“陈逆的红夷炮队,这广昌县城能扛得住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联想到曾经的广州、赣州那样的坚城在红夷炮队面前都落不得半点儿好来,更别说是他们这么一座小县城了。
想想在红夷大炮面前大概也就比纸稍微坚挺一些的城墙,广昌县的知县老爷、守备大人们便不由得是一个汗如雨下。对于副将的慷慨赴死,自然也就没有半点儿阻拦的意思了。
接下来,福建绿营的两千大军出征,本县的江西文武则在忙不迭的收拾细软,时刻准备着脚下抹油。奈何,他们是守土有责的,若是广昌县为明军夺取,清廷那边怕是也有他们好受的。可若说是就这么死在此处了,人又总是逃不过一个求生之欲。危机之际,想要两全,哪怕只是稍微挣扎出个生路来,也只能继续在城里等待消息——最起码,若是两千福建绿营都败了,他们手里只有这区区的两百江西绿营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无能为力,对上面多少算是有个说法。
心急如焚的等待着福建绿营的消息,没出去一个时辰,南面就传来了震天的战鼓声和喊杀声。这显然是福建绿营与追击上来的明军爆发了遭遇战。而遭遇战的结果,在半个时辰后也送回了广昌县城,福建绿营的那个副将自称击退了追击而来的明军,但是探马却发现了更多的明军,打着抚标第一镇、第二镇和第五镇的旗号,远远看去,没有个一万,也得有个七八千人!
“王帅还在为大军殿后,特让本将前来准备一切。”
游击将军吊着一条胳膊,包裹伤口的绷带上带着明显的血迹,神色也不免有几分委顿,实在是让人心中的不安急剧扩大。
堂堂一位游击将军尚且负伤,来袭明军的凶悍可见一斑。知县老爷和守备大人觉得哪怕是用膝盖去想都能想象到一个多时辰前的那场战斗清军即便是真的胜了,也只会是一场惨胜,副将的殿后更是足以成为有力的佐证。而这场惨胜,显然也只是暂且击退了明军的先锋而已,至于后面的大部队,只是想想那知县大老爷便一屁股瘫在了太师椅上。
“王,王帅的意思……”
连那支两千人马的福建绿营都如此了,他们这个两百人的守备就更别提了。守备战战兢兢的问出口来,希冀、祈求写满了目光的波动和粒子之中。
“这么说吧,我部本就是奉命过来协防的。现在,这仗打成了这个样子……”说着,游击将军又用眼神瞥了一眼自家吊着绷带的胳膊:“况且,贼寇的兵力早已不是我部所能抵挡得了的了。我部拼死一战,倒是可以拖延些时间,但若是真想要战胜贼寇,还需朝廷调来更多的官军。至于我部现在的行止,未免建昌府全境沦陷,乃至是影响到整个江西的战守大局,还是要尽快与杨提督会合。八九千大军拧成一股绳儿,才有与贼寇周旋下去的机会。”
游击将军说的是情理,亦是道理。这几年打下来,对于寻常明军还是有着一定的心理优势的,但是面对那些盛名在外的明军明将却已然是不复当年。尤其是那些曾经击败过八旗军的明军,郑成功、李定国以及如今的陈凯,虽说畏惧的理由和程度不尽相同,可是真若碰上了,心生胆怯总还是会有的。毕竟,他们就是一群绿营兵而已。
广东抚标在江西战场上是出过大风头的精锐,这一遭又是大军来袭,广昌县的绿营本就心凉了一大半。如今,福建绿营血战得胜,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暂避锋芒,形势之严峻可见一斑。琇書蛧
局势如斯,军情紧迫,游击将军自然也不敢耽搁分毫,只是作了通知便带着亲兵急匆匆的赶回了军营了。
待其回到军营,仍旧是安排撤离的相关事务。有了上一次在白水镇的急中生智,游击将军觉得他在这一军事技能上面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即便仍旧是难入那名将之林吧,但也绝非是什么凡夫俗子所能够比拟的。对于自身的要求和期许,自然也是更高了一些。
白水镇的那场大火于他而言显然是神来之笔,配合他们之前劫走了附近的船只,明军的推进速度不可避免的被拖慢了不少。只是时间仍旧紧迫,他抓紧一切时间将撤离事项安排妥当,那副将也带着人马赶了回来。
“贼寇的大队人马还没上来,但是探马已经与殿后的部队接触了。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撤离!”
副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其实这也难怪,白水镇和广昌县城之间也就五六十里地的距离。他们本就是逃回来的,即便是对明军设局拖延,实际上也争取不了太多的时间。这三个来时辰的时间差已经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了。
“贼寇肯定是要在白水镇构建军需转运站的,以便于大军进一步的对建昌府展开攻势。不需要等到他们一个一个县城、府城的啃下来,甚至他们未必能拿得下南丰县城,咱们也早就撤回到了新城县,剩下的事情自然有杨大帅做主。”
这是他的计划,同时也得到了副将的认同。只是,即便是顺遂如斯,他却仍旧有几分忐忑在心中:“就他们现在这速度,真是够快的啊。”
发出了由衷的叹息声,游击将军自觉着到现在为止他自家的表现也是很不错的。旁的不说,从率部南下开始,他可是步步算在了明军的前面,即便是不得不撤退,也是实力差距的问题,并非他的能力问题。只是想着想着,他恍惚间脑海中蹦出个念头儿——既然能够站在明军的角度能将事情算得那么清楚,真的去做个明军是不是会更有前途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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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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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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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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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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