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会是一个陷阱,但是陈凯闻讯,还是派出了郝尚久率领所部精锐,另外由护卫前镇总兵官沈明率领本部兵马协助,直扑惠州府城。
郝尚久知道,沈明是郑鸿逵的部将出身,而郑鸿逵正是陈凯的岳父老泰山,此人自然是陈凯的嫡系部将。二人统领兵马在带路党们的带领下杀入了惠州府城,随后从内部强攻各门,放更多的明军入城,明清两军在城内的兵力对比迅速的倾斜,没过多久,城池就彻底沦入了明军的掌控之中。
控制了城池,陈凯却也没有入城,在彻底平息了城内的混乱后更是将柯宸枢和沈明的部队都调出了城来,只留郝尚久的部队在城中镇守。
这是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对此,郝尚久也是松了口气,亲自出城面见陈凯。庆功宴当然是在陈凯驻扎的城外大营举行,席间,郝尚久那边将搞清楚了的城内情况当说笑话似的讲给了陈凯。
原来,城内的降明派和坚守派并不是按照镇的单位划分的,并非是某个镇就是某一派。无论是新安镇,还是惠州镇,内部都有抱着这两种思潮的将校。广州的消息传来之后,这种分化就产生了,但是坚守派还是占据绝对优势,毕竟清廷的实力还是摆在那里的。明军临城,降明派的势力就开始不断膨胀,双方之间的争吵在镇内和联合军议上不断爆发,两镇的同派系也在私下串联。到了昨天晚上,一个守军将领因病去世,结果被有心人传为了是遭到了另一派的暗杀,双方便大打出手。
“这两镇的军官,也是蛮有意思的嘛。”
“抚军在西,末将在北,南面是大海,东面是潮州,广州一战之后,那些绿营兵都吓破胆了,就想着怎么活命了。”
“是啊,得活命啊。”
笑过,便不再拿此事当回事了。在城下停留两日,大军开始启程西撤,退回广州府地界。
按照去岁的约定,郝尚久所部占据包括惠州府城在内的惠州府西部、北部的六个县——归善、博罗、河源、龙川、长宁、和平。这其中的前四个已经在明军之手了,而后两者,郝尚久一直没有余力,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出兵开始夺取了。
郝尚久所部占据惠州西部,原本控制的长乐、兴宁、程乡三县便划归给了张进。这项交接在郝尚久夺占河源县城后就已经开始了,陈凯将这三县以及惠州府中部的永安县和潮州府北部的镇平、平远、大埔三县,一共七个县的地盘全部交给张进负责,由此人率军防御潮州北部以及惠州府东北部地区。
剩下的,便是潮州府中南部各县以及惠州府的海丰县。陈凯任命忠勇侯陈豹为镇守潮州总兵官,改原潮州城守协副将洪政为南澳镇总兵官,只待二者交接了防务,整个广东东部地区的军事防御布局就算是彻底完成了。
大军返回的路上,陈凯回想着近期郑成功的书信,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仔细回想,想了好半天才猛的想起来,现在正是二月,好像历史上就是这时候郑成功改中左所为思明州,并且设六官以便于施政。
但是现在,思明州郑成功没有提过,六官的事情也没有,倒是监督、监营、监纪、督阵官和司饷提前冒出来了不说,郑成功还设立了福建巡抚衙门,将民政事务全部交给了文官来负责。
这一前一后,看上去互不相干,但其实不过是战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变化而进行的应对罢了。
后者不提,至于前者,主要还是因为当时郑成功手里只有海澄县城以及包括中左所在内的沿海岛屿,但是大军所向,已经不仅限于闽南和粤东了。大军征战福建,分兵广州、浙东、南直隶,一个福建巡抚衙门是绝对不够用的。为了加强对大军的控制,就必须要建立起更加行之有效的官僚体系才行。琇書蛧
来到这个时代多年,陈凯也在官僚系统里摸爬滚打了多年,行政、军务方面都有着不小的建树。思前想后,他也觉得真的需要一套更加行之有效的制度才能确保组织力、执行力的强化。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有些东西一旦拿出来,就势必会吓到太多人,由于恐惧,这些人会团结在一起来消灭恐惧,而陈凯现在还没有同时面对那么多对手的实力。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对,我是有办法可以使更多人心甘情愿的登在我的战车上的,没必要个个都像对付郝尚久那样的威逼利诱。”
脑海中如是想来,陈凯坐在马车上,颠簸着,大军进入了广州府的地界。
相反的方向,一队骑兵正在向东奔驰,他们的目的地是海丰县城,到了那里就可以使用潮州府的驿站,然后一站站的走下去,按部就班的将惠州府城收复,广州一战大致抵定的消息送到郑成功的手中。
惠州府收复,露布飞捷,消息在骑队驶过的所在由线变面,飞速的传开了。郑成功这时候已经回了福州,倒是中左所那边率先得到了消息。不过这时候,中左所那里,却没多少人关注这事情,因为洪旭不光是回来了,而且是带着刀子回来的。
军服制造工坊的通奸案爆发,岛上谣言四起,连带着工坊都陷入瘫痪了。郑成功收复福建期间,洪旭被调到了福州府坐镇,因为闽江乃是明军的枢纽,大军的粮饷都要靠着那一条江来输送,所以郑成功必须派遣最信得过的人物坐镇,方能确保万全。
从去年的风卷残云开始,洪旭的工作一直很忙,忙得往往到了通宵达旦的地步。直到近期,战事稍显平缓,各府县主要的工作也从军事征服变成了安抚赈济,随着那些诸如卢若腾、叶翼云之流的文官开始承担起更大的作用来,他的工作强度才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然而,似乎是老天爷不打算让他安生了,中左所的乱子一出,郑成功走了一遭回来,就直接把他又派了过去。而这洪旭上了岛,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对狗男女浸了猪笼,并且将冯澄世的那个亲信的一家拉出去斩首示众。
消息,在有意识的宣传下很快就传遍了全岛。紧接着,洪旭张榜告示,任何与军中将士家眷通奸者都要按照此例执行,同时派人抓了几个长舌的妇人,以诬人清白,以致死伤为由,当众拔了舌头。
原本,这样的风波,想要平息下来,总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哪里知道,洪旭回来就没打算是来安抚平息的,他要做的就是维稳,一把刀子震慑住任何的蠢蠢欲动。越是乱麻,就越是要用快刀,他是想得最明白的!
洪旭的严刑峻法迅速的震慑住了岛上的骚动,很快的,伴随着风波迅速平息下来,陈启就着军服制造工坊的事情也做出了积极的应对。
“军服制造工坊恢复生产,有意者可报名。若有居家工作需要者,也可以缴纳抵押金,领取布匹和纸模居家裁剪,上交鉴定合格后领取加工费;也可以从工坊购买布匹,领取纸模,上交鉴定合格后退还布匹货款,领取加工费。有意者可到军服制造工坊大门前申请,优先有工作经验者,多做多得。”
组织了人手,敲着锣,于城内城外走街串巷,宣传着这两种全新的工作方式。就像是夜里打更似的,宣传的汉子敲着锣,卖力的呼喝着。只是碍于偷情捉奸案一出,军服制造工坊的名声已经不太好了,任凭着他们如何卖力气,也没有妇人真的出来问询一二,但是在那些门后,却依旧不乏有窃窃私语者。
“真若是能在家做工,那倒是件好事情呢。”
“是啊,那里的裁剪女工一月下来,用心做的话,不比一个男丁赚的少。”
“就怕和那工坊沾了边儿,会坏了名节呀。”
“切,名节是看自己守得住守不住,哪个敢乱嚼舌根子,直接告到洪伯爷那里,拔了她的舌头!”
“……”
军服制造工坊的裁剪女工,虽说是辛苦,但是收入不菲,最起码比那些什么帮人洗衣服、缝缝补补什么的赚得多得多。而且,还是军器局的营生,从陈凯到冯澄世,对于工钱一事上都是看得极紧的,少有被克扣的现象,落到手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和铜钱。如今,碍着的无非还是那件腌臜事儿的影响,少有敢轻举妄动的。
陈启那边做出了应对,林正中的小院里,几个汉子围坐桌前,将这桩事情细细说来,赞叹了一番洪旭的手段,很快就转到了当前的要务之上。
“参军没有给咱们回信啊。”
“没必要给咱们回信,那个陈督造才跟了参军多久,这么帮他,自然是要帮着站稳了脚跟,受益的还不是咱们。你说,还用给咱们写信吗?”
比之其他人,汤全有倒是看得更明白些。很快的,军服制造工坊那边便开始有女工报名,有的是交了抵押金领布匹拿回去做,有的则是干脆买了布,拿回去按着纸模做好再送回来抵价,还有的干脆就是直接回来上工的。渐渐的,工坊的产能在一份份的申请和返工潮的接踵而至也渐渐的得以恢复。
洪旭严厉的目光注视,外加上军服制造工坊的全新用工方式,风波渐渐的得以平息,一切都在恢复正轨。唯有,冯澄世那边,似乎成了这一次的风波的唯一受害者。
“父亲大人,打听到了,最先回去返工的都是军器局的工匠的家眷。”
这样的结局,冯澄世回到家时就已经猜测到了。倒是冯锡范,还显得很是咬牙切齿的,恨恨的样子就好像是恨不得食谁的肉,寝哪个的皮似的。
“陈启有几斤几两,父亲大人最是清楚,这招数,肯定是陈凯教的!”
话说到此,已经无需把言下之意说得明白了,这双父子二人早已是心有灵犀。值此时,冯锡范还想再说些什么,反倒是冯澄世却摇了摇头,示意其子无需再多说下去。只是那眉宇间时而闪烁过的恶毒,却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几家欢喜几家愁,失势者自然是心怀不满,而作为这一遭的受益之人,陈启却是份外的轻松愉悦。
想当初,他是郑成功派到军器局来辅佐已经开始掌管地方事务的陈凯。那时候,陈凯一边顾着军器局,一边还要管着民政,尤其是广州攻略和死守中左所期间,对于此间的事务基本都是丢给了他来处理,最多就是把着大方向而已。
对他而言,虽说是累了些,但是实权在握,总是有一份意气风发在里面。直到陈凯失踪,冯澄世接掌,这位冯参军确是从未为难过他,也很看重于他的意见和建议,但是冯澄世只有已经膨胀到了几近于今日规模的军器局的差事,最多就是给同在中左所的郑成功出些主意,日日在此,他便再无当初可以自行其是的日子了。
隐忍,是必要的,因为陈启很清楚,他在郑成功心中的地位是没办法和冯澄世相比的。毕竟他是姓陈,却不是陈凯。不过,这不代表他会什么也不做,如今冯澄世失势,哪怕只是暂时的,也须得抓紧机会,而那一封写给陈凯的问候,既是请教,更是一份投名状。
“报告督造,军服制造工坊那边已经返工过半了,估计出不了这个月,产量就能基本恢复过来。”
“嗯,尔等做得很好,这些银子且拿下去分了。接下来,须得继续努力,那里的烂摊子恢复过来,本官还会重重有赏。”
“谢督造厚赐。”
挥退了手下还在为此奔走的亲信们,陈启坐在公事房里,细细的盘算着军服的产量,更须得估量着大军的所需。
“福建的扩军步子暂时怕是跟不上,不过国姓爷那边应该也不会操之过急。陈抚军那里,好像也提过扩军的事情,这又是一笔。嗞嗞,对了,还有南直隶那边的陈伯爷和张侯爷,那里的兵也不少,不过鞑子在那里屯集重兵,应该没那么容易上岸扩军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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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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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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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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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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