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乡为郝尚久侵占,矿石运抵潮州的商贸路线就断了。这对于明军而言是缺少了一大块军需原料和贸易货源的来源,军事和经济上必然受损,但是有海贸支撑,尤其是中左所的海贸中心地位的逐渐恢复,无非是西边不亮东边亮,可是对于程乡那边的矿主而言却是致命的打击。
没有了收购方,开采出来的矿石就只能扔在地上堆着。而要开拓其他方向的商路,面对的却是周边群上环抱,向西入惠州府地界则一是逆流而上,货运速度和规模受限,二来是惠州府那边的兴宁、长乐也有矿产,并不太需要这边的矿石和冶炼的金属来补充缺额。
这样的状况长期存在,使得矿主纷纷关闭矿洞,遣散矿工,甚至是靠着改行来维持生计。其中也不乏有士绅、富商在这样的状况下受到损失,使得程乡地面上怨声载道。
郝尚久在地方上得不到支持,税赋上由于贸易量大幅度下降也受到了影响,这更是进一步的压缩了军事上的潜在能量。
商贸的断绝是里外不讨好的事情,奈何矿石、金属基本上都与军需有关,无论是清廷那边的感官,还是郝尚久自身的忧虑,都是万万不敢放开这个口子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明军在南线大败靖南藩藩兵,基本上是全歼了惠州、东莞两个镇的绿营,这两镇绿营都是与他一般无二的李成栋的旧部,就这么被打没了,使得他不得不重新估量自身的定位问题了。
………………
需要估量定位问题的不仅仅是郝尚久一个人,大军溃败,过海丰县城而不入,直接便翻山越岭的逃过了莲花山脉。耿继茂就知道跑了,但也总算是有群追随他父亲多年,忠心耿耿的老部将们跟着,在侍卫们的护翼下竟一口气的逃到了西江之畔的一处码头,一处他们大军来时路经过的码头。
到了此处,马已经再跑不动了,无精打采的吃着些草料,哪怕是看上一眼都会有着那种有气无力的感同身受。
不休整一番是不行的了,正好借着这段时间来等一下徐得功和连得成这两位大帅。靖南藩此战是倾巢而出,结果落得一个惨败的下场,此刻尚且跟在耿继茂身边的也不过区区两千出头的兵马,剩下的部队就只能指望着这两位大帅在后慢慢收敛了。
单凭自身实力,战线是维持不下去的了,耿继茂经验太少,而且这一路上跑下来,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此刻已经累得睡着了,但是几个部将还是专门派人回广州请尚可喜到惠州府城接应,以免明军得势不饶人。
码头及此地小村的百姓已经基本上被泄愤的藩兵杀光了,夜色中偶尔传出的几声女人的尖叫,也无不是那些藩兵妄图靠着奸***待弱者来发泄其内心深处的恐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毕竟藩兵也会恐惧,也需要减压的,只要把明哨暗哨布置好了,确保了大军的安全,军官们对此不闻不问,甚至更有参与其间的。
码头最好的一处宅子里,侍卫队长从耿继茂休息的里间出来,众将无不抬起头看去,得到了去依旧是一个摇头的答案。
耿继茂还在睡觉,或者说是还不愿意醒来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这样的心理素质,实在不是个适合领兵作战的人物。可问题在于,兵为将有是素来的传统,这并不仅仅在于他们从属于耿家,更在于他们的部将、士卒们在这样的传统和理论的支撑下才会拥有作为从属于他们私人所有的可能。
这样的效忠链条是自下而上的,从士卒,到基层军官,再到中级军官,再到他们这些高级军官,乃至是耿继茂以及耿继茂所效忠的大清皇帝。这样的封建道德并不仅仅存在于中国,在欧陆也同样有着君权神授,以及那相对应的效忠体系。
此时此刻,耿继茂的状态不好,众将也只能寄希望这位老将主的继承人能够破而后立,起码不至于破罐破摔下去。倒是对于那一战,众将却是讳莫如深,一个个的显然是不打算多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些是推卸责任的话。Χiυmъ.cοΜ
不知过了多久,众将相顾无言,多也有些乏了,见耿继茂还没有起来,便准备退下去暂作休息,以备来日能有个更好的精神头。
过了一小会儿,第一个表率出现,很快众将也都依葫芦画瓢的退了下去。回到各自的营帐或是房中,也没心思洗漱什么的,躺在床上强闭着眼睛,但却也免不了要为了接下来的即将面对的局势,无论是清廷那边必然的震怒,还是广东战略形势于清军这边的恶化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样的情状持续了良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外间传来了一阵人嘶马叫的嘈杂动静,这些久经征战的武将们纷纷起身,第一时间便把武器拿在了手中,待到小心翼翼的出去了,得到的却是连得成带着部分残兵跟了上来的消息。
“谢天谢地,有连帅在,就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比之那位娇生惯养的小王爷,连得成这样的大帅显然更加值得信任。可是待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匆匆忙忙的赶到耿继茂所据的宅子时,所见的却是这位靖南藩右翼总兵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这份动静更是把从抵达此处就一直睡不醒的靖南王爷都给吵醒了。
“连,连帅,何故如此?”
耿继茂的声音颤抖得几近于断断续续的,听得众将的心里面是一跳一跳的。
“连帅,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先前的问话,连得成未做回答,依旧是蹲在那里哭得稀里哗啦的。眼见于此,耿继茂连忙上前,以着更大的嗓门向连得成问及,得到的答案却着实让他心头一震。
“王爷,王爷,徐老哥,徐总兵,被海寇生擒了,死定了,死定了啊!”
死定了,是他们死定了,还是那徐得功死定了,连得成也没有说得详细了。只是此言说罢,连得成依旧是抱着头嚎啕大哭,仿佛这已经是他能够为故主耿仲明、主子耿继茂以及并肩战斗多年的徐得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如此说来,却也难免。和连得成一样,徐得功也是靖南藩下的一大众将,地位甚至更是隐隐的在连得成之上。如此大将,死了是一回事,可是竟然被明军擒获了,从降清以来那么多年了,哪有过这样的事情。甚至不说这,但说是接下来意味着的事情也足够让所有人心生惶恐无地了。
奈何,众将闻言当即就是一惊,可是未待他们从这份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以着连得成的嚎啕大哭作为伴奏,那耿继茂竟是血色尽褪,面如金纸一般,只是咯噔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王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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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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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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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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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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