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福建多年,近来,陶潜也确实是打算回乡了。究其原因,还是在于那户救他一命的土豪有打算让他的学生,也就是土豪的子弟去参加科举考试。
读书,写八股文,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吗。这也符合学得文武艺,或与帝王家的这等传统儒家道德理念,起码陶潜当年就是这么做的。奈何这件事情的问题在于,明廷已经不开科举多年,甚至能否继续维持下去都是个问题,而那户人家则更是打算让他教出来的学生去参加清廷的科举考试!
改朝换代嘛,该科举的还是要科举,无论是什么朝廷不都得要人做官吗?那户人家想得开,但是陶潜很想不开,干脆萌生了回乡之意。最差的,回乡披发入山,做个野人也比这样强吧。
久在山中,明军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听那土豪说起,也多是情况不佳的消息。这里面很有些是清廷的宣传,但也有不少是惯性的思维,哪怕偶尔出现个明军取胜的消息,也往往会被怀疑是谣言。反倒是清军,哪怕是编造的胜仗,也总会有人去相信,并且坚信不疑,就是因为这些年明军败得实在太多了。
这一切,直到他准备启程还乡,直到陈凯派了人来寻,他才总算是获知了一些真实的情况。随后,跟着来人前往潮州,本以为是陈凯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要让他为明军效力,而他也不打算有所扭捏,只等着陈凯说出要求便一口应下来,往后的日子跟在陈凯麾下做事,也是在为明廷和汉家天下效力不是。
奈何,这一切的幻想在见到陈凯连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就被击得粉碎。陈凯的话说出口,陶潜当即就愣在了当场,但是随着思维的渐渐复苏,他的脑海中很快就冒出了一个念头来。
“陈道台是要学生回去作间?”
思来想去,陶潜也冒出了如揭重熙等人的想法来。但是这一次,不需要他们的自行否定,陈凯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去当细作?太大材小用了。况且,一个小小的细作,犯得着我陈凯那么上心吗?”
“那……”
既然不是细作,陶潜就更加不明白陈凯到底需要他去做些什么了。奈何陈凯的目光很是坚定,坚定到了让陶潜都有些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太过大惊小怪了地步……
接下来的十天里,陈凯对陶潜进行了系统化的培训,相关的内容很繁杂,有些地方陈凯也是一边培训,一边修正的。到了十天之后,陶潜便启程离开了潮州城,在两个剃了头发、换上了满洲服饰的明军的陪伴下踏上了返回他的老家——赣州府瑞金县的路程。
………………
只此一人,且仅仅是经过了一段极短时间的培训,能否起到多大的作用,会否坚持和贯彻他的理念,陈凯没有任何把握。事实上,他在筹划这件事情的时候,对于能否取得成效就始终存在着疑虑。
不过,疑虑归疑虑,该做的还是要继续做下去。陈凯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这件事情,一旦开始,他必须坚持的做下去。
回到潮州府城,分县的报告也已经送到了。丰顺、揭西二县的设立,对于那两片鞭长莫及的区域的行政大有裨益,明军可以更好的控制那两个县的区域,而这两个县现在一个面对着北面的郝尚久,一个则深入莲花山脉,且与南面的海丰县相连,控制力的加强对军事防御上面也是不小的加强。
两个县,一令三佐的官员班子,各房的吏员班子以及三班衙役,还有包括县学在内的一应官衙及其人员。摊子是设好的,派遣的也多是有经验的官吏人员,今番看过了报告,陈凯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对于这两个县的一应官吏人员,以及因为抽调和划分导致人事变动的各县,工作热情都是尤为高涨。
潮州一府十三县的格局,如今明军实际控制着十个县,两个县在倾向于明军的当地土豪手中,唯有一个程乡现在还沦陷于郝尚久之手。相对的,陈凯在去年下半年那一阵猛如虎的操作之后,也南下了半个海丰县。
几个月的防御战打下来,明军没有再丢失哪怕一寸土地,已经是明末以降面对八旗军难得的局面了。而在北线,随着郭泰的部队北上,增强了实力的三河坝明军在张进的率领下也更有力度的反抗郝尚久的骚扰。
外部的环境在趋于好转,内部的土客之争伴随着陈凯的许诺和明军的连战连胜也逐渐缓和,陈凯回返潮州府城的时候,旧日的车水马龙开始渐渐恢复,但是本地人与外乡人之间那份怀疑的目光却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够消弭掉的。
“总制,下官以为,各县的屯田规划良好,确实是有针对性的在解决王师军粮紧张的问题……”
王江被陈凯派出去检查各县屯田事宜,这段时间也给陈凯送来了不少的相关意见和建议。比起别的知府,陈凯还有全权负责粤东军政事务的权利。对于陈凯这等人而言,权利同时也是责任,所以他直到今日也没有像其他官吏那般坐堂问案,反倒是奔忙于战事之间。ωωω.χΙυΜЬ.Cǒm
如今陈凯回来了,王江也对此进行了必要的汇总和详细报告。总的而言,叶翼云主持的分地屯田很是不错,这一点陈凯是要向郑成功提及的。如果说还有待提升的地方,那么就是如何将附加值提上去,更好的“实现人民群众对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
“以下官之见,可以适当的调整屯田。举个例子,我们可以兴建鱼塘,种桑养蚕,以蚕沙、蚕蛹喂鱼,而鱼塘的塘泥则可以作为种田、种桑的肥料……”
王江细细的描述着,陈凯的脑海里开始浮现画面。很快的,画面消失,一个名为循环农业的词汇开始浮现脑海,看向王江的目光也开始有所不同。直到,王江在把这些说完之后,突然来了一句“有些地方的百姓这些就做的很好,但是分地屯田的地方却根本看不到”的话来,他才发现好像应该承受他惊讶目光的不是王江,而是这个时代。(注)
“……恕下官直言,潮州本地百姓很有些愿意做的,因为地本就是他们自家的。但是分地屯田的百姓却不根本不愿意去做……”
“嗯,本官知道,他们还在等着返回广州老家呢。”
这是个大问题,明明可以更好的提升农业生产的产量,奈何由于人心和行政的因素干扰,使得原本可以提升的产能却因为百姓不愿去做而无法实现。
“桑树种植,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下官倒是有一个办法,或可以有利于生产。”
“哦?”
王江提及的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但是他并没有真正的解决方案。但是说到这里,显然是已经有了成算,甚至早前提到的那些,很可能也只是他的铺垫罢了。
眼见着陈凯兴致浓浓,王江也没有半分拿着的味道,干脆直言不讳道:“潮州各地,水稻种植非常普遍。以下官之见,不如在水稻的稻田里养鱼……”
注:明朝中后期,桑基鱼塘就已经出现了。最早的应该是在广州,源于生丝的畅销以及当地盛行的养蚕业和养鱼业的结合。很多人一旦提及古代,就觉得是极其落后的,但是宋明的中国实则在很多方面还是处于领先地位的,尤其是农业,真正开始被全面超越的时代还是在我大清的煌煌盛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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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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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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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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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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