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利盘算得清楚,但是他也知道,比起黄应杰,真正有机会在明军对他展开正式围攻前抵达的只有陈斌——陈斌的部队虽少,但是主将武勇,冠绝潮州,将为军胆,部下也都是当年郑成功练出来的,反倒是一支强援。
陈凯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苏利的忧心忡忡,在明军的不断抵近中越加深重了起来。他并非没有想过撤回碣石卫,但是一旦惠来为明军所得,他即便是死守碣石卫也未必能够坚持到援军抵达。尤其是在于,海上是明军的天下,援兵只能沿陆路赶来,路上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等援兵抵达的时候,弄不好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明军的旗号越来越多,中冲镇、前冲镇、后冲镇、护卫后镇、护卫右镇、南澳镇、援剿后镇、铁骑镇、潮惠分守道标营、粤东总制标营,林林总总,怎么看都是近万大军的规模。这显然是苏利无法独自抗衡的,所幸的是,陈斌在接到了求援后,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便尽起潮阳清军来援,总算是赶在了明军合围前,与他完成了会合。Χiυmъ.cοΜ
“苏兄,如何?”
“情况很不好,很不好。”
这些天,苏利并非没有出兵与明军接触,但是明军的战斗力确实比他的这些土寇要强,几次交锋,规模大致相同的,皆是以他的败北而告终,而他集中了优势兵力的那次,明军根本不和他打,凭着骑兵数量的优势且战且退,端是一个牛皮糖似的。
清军被明军的优势骑兵牵着鼻子走,说起来都让人觉得可笑。但问题在于,苏利本就只是个土寇,并非是清廷派遣的经制之军,即便是战马分配上,理所当然的也不会照顾到他。
除了那两支标营以外,明军的每个镇都有少量的骑兵,这些加一起本就比他要多得多。而那支铁骑镇,则更是清一色骑兵的骑兵部队,战马在三个方向来回援应,论机动能力,哪怕是从城内向外突袭,这两条腿也比不过四条腿的。更要命的是,明军的骑兵数量存在着压倒性的优势,出了城门,他们便立刻就变得两眼一抹黑,军情被屏蔽在城头的视线所及,他就更是万万不敢轻易出击了。
“那黄总兵那边呢?”
“陈兄弟放心,黄总兵我是见过的,是个识大体的,不会坐视不理。咱们只要撑住了,撑到援兵抵达,就是大功一件!”
打气,是必须的。所幸这份说辞似乎对陈斌来说还算是能够接受的,或者说,黄应杰本就是他们手上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即便是担忧,也不得不逼着他们相信黄应杰一定会赶来援助。
陈斌抵达的第二天,明军完成了针对惠来县的合围。围三缺一,放出了向西的通路,摆明了就是不想逼得清军鱼死网破,给他们留下一条退回碣石卫的路径,到了路上再用骑兵来慢慢的磨死他们。
随后,苏利还在急急忙忙的加固城防,阴谋的始作俑者陈凯的旗号也很快就出现在了明军的序列之中,由潮惠分守道标营和粤东总制标营护卫,位于大军之中。
“陈兄弟,你以前与那陈凯关系如何?”
看到了陈凯的旗号,苏利不由得产生了些许联想,旋即问及,陈斌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倒是帮他说过话,但也是因为施琅那厮欺人太甚。甚至说句不该说的,如果没有那个施琅的话,小弟也未必会那么急切的归附朝廷。”
陈斌与施琅有矛盾,这事情苏利多少有所耳闻,听到这份答案,他没有作出回应,但是那份神色的异样,却还是让陈斌感受到了怀疑的成分。
“小弟是个直脾气,得罪人是少不了的。说句不中听的,苏兄若是疑心小弟,那小弟这就出城,另立寨子,与苏兄呈掎角之势守此城池……”
“绝无此意,愚兄绝无此意。”
苏利知道,陈斌确实是个直肠子,想什么说什么。这样的人,他实在见识多了,心里面的想法是很难藏得住的。此间陈斌颇有些怒容呈现,苏利反倒是不再疑心,安抚了一番,便继续组织防务,等待着援军抵达的那一日。
事态的发展没有出乎苏利的预料,黄应杰接到了求援,连忙派出信使,快马加鞭的赶来,向他通报了援军启程的消息。
………………
惠州总兵黄应杰在永历朝受封奉化伯,待到尚可喜甫一杀入广州府地界,远在惠州府的黄应杰和潮惠道李士琏、惠州知府林宗京便忙不迭的降了清军,更是杀了明廷一票的宗室来向清廷献媚。
惠州府的府治位于整个府的西南部,濒临广州。从惠来县到惠州府城,算下距离的话可以说是横跨西东。苏利的信使是他的小舅子,知道是生死攸关,快马加鞭,路上更是毫不讲理的将占用驿马,几乎是换马不换人,完全是按照八百里加急的模样赶去向黄应杰求援的。
黄应杰看过了求援书信,也没有任何迟疑,连忙抽调部队,并且派人返回惠来县告知苏利。与此同时,他更是向尚可喜修书一封,代为转达了苏利遭到明军进攻的情报。只是对于苏利口中的海寇数万,匪首陈凯挂帅这两项,却略有些质疑,便不再去多解释些什么。
广州接到消息,尚可喜也没有太过在意。黄应杰的质疑,在看过了那份求援文书之后,也同样在尚可喜的脑海中萌生。
夸大其词,还把那个陈凯搬出来,借此来洗脱罪责,尚可喜十八岁从军,这样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现在两藩的藩兵不是在广州城里休整,就是在粤西围剿那些小规模的明军,也实在腾不出手来,干脆便让黄应杰自行其是。
广州到惠州,军令传达,早已准备妥当的黄应杰便誓师出征。就像是苏利预测的那般,由于明军在海上的强大实力,他是断不敢浮海赴援的,只得走陆路。一路向东,翻越莲花山脉,再经海丰县、碣石卫进抵惠来县。全程四百多里地,算算时日,永历六年的除夕夜到来前应该还是能够赶到的。
“大帅,若那苏利的求援里水分比预想的要少,若真是那匪首陈凯集结重兵围剿苏利,我军贸然深入,是不是……”
亲信部将提出了质疑,黄应杰却只是笑了笑,随后在马上招了招手,让那部将凑了过来,他才低声言道:“谁告诉你老子是去救苏利那厮的?”
此言既出,部将当即便是一愣,凭着多年在军中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他旋即便想明白了黄应杰在接到这份求援后的一应举动。
“高,大帅,真是高明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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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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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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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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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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