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清军乌央乌央的冲了过来,明军在城头上,铜、佛郎机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虎蹲炮连番射击。清军急匆匆的扑城而来,进攻的层次明显不足,单位密度过大,直接导致了在明军炮火下的伤亡高于正常水平。
战鼓声如马得功的心境一般急促,清军不敢有丝毫迟疑,自也就顾不上太多了。伤亡什么的还没有太过注意,清军就一股脑的冲到了城下。
简陋的望台缓缓推到足够上面的射手对城头明军造成杀伤的位置,已经被明军轰塌了数座。但是这些望台上的射手不可避免的干扰了守军的射击,明军的射击,无论是火炮,还是鸟铳、弓箭和弩机,开始更多的偏转向这些望台。当此时,那些跟在望台后面的清军便呼喝着举着云梯,向着城墙狂奔而至。琇書網
中左所城没有护城河,这是一大弊端。清军直薄城下,立刻便竖起了云梯,开始登城。这些清军皆是老卒,右手顶着盾牌,左手配合双脚攀爬,不敢有丝毫停顿。
清军的攻势在最开始的这一刻就已经进入到了强烈的状态,城上的蓝登和周全斌二人无需多想,命令火炮和射手们集中力量攻击望台的同时,将后面上城协守的民夫们调了上来,这些已经紧张到了几乎不能呼吸的民夫们便机械性的按照命令,将滚木石高高举起,顺着云梯就扔了下去。
扔下了滚木石,协守的民夫根本顾不得去看什么清军是否被他们砸死,就连忙蹲下或是向后逃窜,可却依旧有不少人难逃清军的射击的。
下一刻,又是一队协守民夫向下投掷滚木石,就在陈凯左侧不远,清军一箭射来,直插咽喉,那个民夫应声而倒,连带着将那个和他协力举起那根滚木的民夫一起压在了下面,呕血不止。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辆望台却遭到了另一侧的一门铜的轰击,射穿了两根立柱之后便再也没办法承受自身以及台上数个清军射手的重量,吱呀呀的便在断裂声中轰然倒地……
战斗在第一时刻的激烈程度是陈凯预先没有想象到的,但是这一次攻势来得剧烈,去得也快速,没过多一会儿对于伤亡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比正常情况下更早的时候便有清军开始逃离,并且带动着更多的清军放弃了攻城的任务以及那些攻城器械。
远处,一座正对着潢枢门的望台在熊熊燃烧中轰然倒塌,连带着将一个没能逃走的清军砸死在了废墟之中。
蓝登和周全斌那边安排了麾下军官继续布防,便来到陈凯跟前,随即前者便拱手赞道:“末将这次是学了一手,陈参军的办法激怒了鞑子,导致了他们的攻击缺乏层次,一股脑的冲过来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反倒是伤亡剧增。”
“是的,还有喊的那些话,鞑子心里面免不了会有所触动。心不能一,到了战场上就更加难以专注于作战。”
与其说激怒清军,其实更不如说是陈凯一直在设法逼迫马得功仓促出击,而马得功面对陈凯的讥讽和笑骂,既然不能做到反唇相讥,那么就只能以实际行动来进行遏止,否则士气下降,就更别说打赢的事情了。
这一点,周全斌比蓝登看得更清楚,但蓝登所提到的攻击层次缺乏的问题,却也是陈凯所需要达成的目的。待到片刻之后,清军似乎还在准备着将下一波次进攻的攻城器械运上来,明军这边则已经完成了换防。眼见于此,陈凯抄起了铁皮喇叭,随后撇过了一丝笑意。
“那个冯参将,本官听说你们张巡抚性好男色,器大活好且花样百出。本官有感此龙阳断袖之古风,特请了城里的说书先生专门给你写了本生平,就叫血中旱道行,现在叫他给你念段高潮部分,记得要给人家稿酬啊……”
………………
“这厮竟敢如此,待破城之日,吾非撕了他的那张嘴不可!”
一下午的时间,清军三次攻势,除了第一次以外,都是在士卒没有得到更好休整,甚至攻城器械不全的情况下,被陈凯嘲弄得不出击就没办法避免士气下滑而不得不出击。连着三次被陈凯打乱了自身节奏,到了最后一次进攻展开之时,马得功一看不对路,也是连忙鸣金收兵,连城墙都没去摸一下就驱赶着士卒回营休整。
事实上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守城的这支援剿后镇凭着其自身的战斗力也同样可以抗下清军的这一次攻击,确是他们因为前冲镇和右冲镇的不战而逃产生了大意的情况。而陈凯的小手段,不过是让他们更加难受和恶心,让明军的损失更小一些,仅此而已。只是原本被马得功和冯君瑞二人寄予厚望的这第一天的强攻,竟然会如此滑稽的收场,饶是二人领兵多年,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也免不了愤怒二字
“是咱们小瞧了这些海寇,明日休整一日,做足了准备,另外把火炮都运过来。不认真一些,是不行的了。”
兵者,国之大事。经此一战,马得功已经收起了对明军的轻视,转而寻求更加稳妥的破城方式。清军得到了命令,开始打造更多的攻城器械,同时竭尽全力的将还在路上的,甚至还没有走出太远的稍大一些口径的火炮运来。
马得功在极力准备,同时通过各级军官向麾下士卒们指出陈凯在大喇叭里提到的都是胡说八道,不可放在心上,影响了战斗。并且进一步的严肃军法,恢复曾经的那支令行禁止的福建绿营精锐的本来气象。
经过了一天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由于火炮是晚上才运到的,马得功给炮组多休息些许的时间,辰时近半大军才重新临城。
城上的明军显然也是利用了这一天的时间对城防进行了最大化的修复,就连城外的梅花桩也新竖起了不少,完全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为了避免前日的那种尴尬,马得功也不打算废话了,干脆便让清军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冯君瑞似乎心里面还有疙瘩没有解开,干脆猴儿献宝似的拿出了个铁皮喇叭,呈现在了马得功的眼前。
“冯参将,你是让本帅拿着这个去与陈凯那厮对骂不成?”
马得功眉头一皱,自是极为不满,但是仔细想想,冯君瑞其实也很难办,他是张学圣的亲信,张学圣被陈凯如此羞辱,他若是连点儿实际的反击也做不出的话,那么一个“要你何用”便足够让冯君瑞万劫不复。
此时此刻,看出了马得功的不满,冯君瑞连忙解释了起来。用他的话说,他已经挑选了本营头最擅长骂街的一个大嗓门士卒,让他上前去辱骂陈凯,就连内容他也都想好了,无非是陈凯与郑成功“基情四射”,与董酉姑不清不楚,陈凯杀郑芝莞就是因为郑芝莞发现了陈凯与董酉姑的秘密云云,说来都是些男女关系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找回个场子罢了。
“冯参将,拿下了中左所城,咱们落下的颜面就都能找回来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话虽如此,但是张学圣那里的感受也不好不考虑到了。稍加思索,马得功便让冯君瑞去试上一试,至于他则继续他的准备工作。然而,等到那位能人异士拿着铁皮喇叭走到两军阵前,第一句话尚未说出口来,城头上竟然前前后后的摆出了十个铁皮喇叭出来。
“马得功,你是个没出阁的大家闺秀吗,这么柔声细语的说给谁听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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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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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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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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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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