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由于是将宋元时期的三城合而为一,形制上并非是正常的正方形,呈不规则的多边形,尤其是北面,因为要囊括越秀山,所以呈现出一个山包式的凸起。但也正是将越秀山囊括其中,北面的城防可谓是易守难攻。
拿下西关之后,清军没有选择进攻临江容易遭到明军水师炮击的西南角,也没有选择有瓮城保护的正西门,西北角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而为了这一次的炮击城墙,尚可喜准备了大半年,不光是从南赣调运了二十七门火炮,还命令降清的前从化知县季奕声铸造了四十六门,合计七十三门红夷炮列于城外,甚至为每一门红夷炮都准备了四百枚炮弹,并且备足了火药,不可谓不是处心积虑!m.χIùmЬ.CǒM
随着炮弹一枚枚的轰击在城墙之上,西关失守,范承恩率领残部退入西城墙协防的消息在城内轰然传开。
城中人心惶惶,总督府内,李建捷和张月还在请求出战,哪怕只是骑兵,也要尽可能的把尚可喜的红夷炮队给端了,否则广州的城墙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此二人皆是李成栋麾下猛将,奈何杜永和却从大半年前击溃清军进攻的自高自大中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彻底乱了分寸。任凭二人泣血请令,其余众将也多有附和之声,可是杜永和却始终拿不下主意来。
片刻之后,李建捷已经动了些火气,言辞间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尊重。岂料杜永和思前想后,却还是彻底否决了李建捷、张月等人出城袭击清军红夷炮阵地的要求。至于理由嘛,很简单,坚守城池,尚有城墙可以依托,出城迎战,清军兵力较守军存在巨大优势,根本打不赢的,届时清军裹挟溃兵入城,就连城池都守不住了。
“这个胆小鬼!”
对于杜永和的借口,李建捷怒不可遏,但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广州城内,以杜永和为首,这即便是李元胤也是认同的,因为守军确实需要一个领导核心,否则政出多门,这城池也就不用守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容忍杜永和放着陈奇策的援军不去争取,甚至就连清军攻陷三水后陈奇策自广州城南顺江而下时也没有将那支舰队请到城南驻扎。可是现在看来,杜永和似乎已经丧胆了,放着夜袭不去奋力一搏,难不成是要学何腾蛟那般等死,好用个殉国的气节来为无能遮羞吗?
完全无法理解杜永和的脑回路,奈何军令如山,李建捷没有帅令就没办法指挥足够对清军红夷炮阵地构成威胁的部队,也只得暂且作罢。
自清军围城以来,宵禁厉行,此刻不过是刚刚开始,大街上却已经没了一个本地百姓的影子,就连那些乞丐们也早已缩进了巷子深处。目光所及之处,有的无非是结伴巡逻的衙役、孤身一人的更夫以及如他这般有公务在身的将校、官吏罢了
出了总督府,李建捷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骑在战马上,缓缓的向着大营靠近。广州地处天南,盛夏酷热难耐,即便是到了这冬日里的冬月之夜,风吹在身上,对于他这般跟随李成栋自北地的风霜雪雨中杀出来的义子而言,也柔软的像是丝绵的被子轻轻抚在脸上、身上,让人根本提不起一丝半毫的精神儿。
奈何,清军的炮击已然开始,他们当年跟着李成栋是最先抵近扬州城下的,扬州城如何陷落,他们自是看了个满眼儿。胸中的忧虑、惶恐交织在一起,如同是一团乱麻一般,让他烦躁得难以自已,哪还生得出半分困意。
马蹄铁在石板的路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但却清脆的敲在心底,回响震颤着思绪。当初李成栋殉国时,天子册封李元胤为南阳伯,那时大概就有意派其统领广东众将,却被李元胤婉拒。结果,刘远生自不是杜永和的对手,而杜永和在得到两广总督之职后也没有能力将众将重新统合在一起。
“兄长,你是不愿咱们这些人自相斗起来,可是就凭着杜永和这种货色,义父带着咱们打下来的这片基业能守得住吗?”
李建捷皱着眉头,想到此处,一走了之的念头油然而生,旋即又被李元胤的殷殷嘱托所吹散。如此往复几次,却已经回到了营中,干脆命令麾下士卒合衣枕戈而眠,以免突然出现状况时连裤子都没工夫穿,落个光着两条毛腿持兵迎敌的窘态。
命令是这般下达了,李建捷自家也是如此这般,奈何这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却还是没办法从那团乱麻中挣扎出来,直到了距离天亮大约还有大半个时辰的时候才勉强入睡,却也是但凡有些风吹草动的就会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坐起身来。
他是军中猛将,身从骁骑数十,每战必杀入敌军从中,首级挂满马首,往来披靡。今日能有这般,说到底还是清军拿下了西关,炮击城池西北角,那一声声剧震虽说如他在城东根本听不到,却还是触动了几年前在扬州时的心思。
炮弹自红夷炮的炮口呼啸而出,重重在轰在城墙上,就像是雷公拿这广州城当做是战鼓,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即便是夜深了也不厌其烦。
七十三门红夷炮,口径各异,炮击的间隔微乎其微。墙砖、女墙乃至是包裹在内的夯土,碎裂、飞溅乃至是随着炮击的进行,小范围的坍塌也在渐渐的延伸开来。动静越来越大,城西北的百姓不是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就是已经顾不上什么宵禁了,拖家带口的想要远离这片必死之地。倒是城外的清军,兴奋却不断的爬升,就连呼出的浊气也愈加的沉重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第一缕的阳光铺满大地,却也撕开了夜的幕布,将广州城的横陈玉体彻底暴露在压城的黑云下,禽兽们赤裸裸的淫邪之中。
“禀告老王爷、小王爷,炮击一夜,广州城西北角已坍塌三十余丈!”
“好!”
连夜赶来的尚可喜拊掌而赞,向着那些早已按捺不住了部下们大声喝道:“进城,杀光这些反叛的蛮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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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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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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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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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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