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就来拿!
陈凯和杜辉当着他的面儿玩起了昼夜轮班,这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家的心情。可是有一点,陈凯已经将穴攻的牌亮明在了牌桌上,丝毫不怕他知道用意为何,这份轻蔑却着实让他怒火中烧。
为此,达素下令在文昌门附近的这片城墙内侧挖掘壕沟,并抓来了城里的盲人在倒扣的瓮上听声辨位。但是,还有一层隐忧存在,那就是明军可能会使用放崩法,就像是明军昔年进攻新会时那样。
只是,对于这种新式战法,满清方面的防御经验就显得过于可怜了,达素不太清楚在城内该如何应对。但是,有一个办法却是可以借鉴的,那就是堵死隧道的入口,将内里的明军尽数憋死在地下!
但是,这里面儿就又存在了一些问题。首先便是兵力,守卫武昌的清军确有两万之众,其中也不乏精锐部队,而武昌城则有足足二十里的城墙周长,平均一米站两个人倒也够用,可问题在于这笔账却并不是这么算的。
汉阳门和平湖门附近确实不需要太多部队,但也要看守住城门,以及更加至关重要的船只。
城内的各处要点,比如衙门和仓储确有诸如衙役和库丁、守库卫兵之流,可却也同样需要守军分出一些精力来巡视、监控,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明军会不会安排细作或是策反官吏在这上面做文章。
不在城门附近的大段城墙确实可以只安排少量守卒放哨,但为了防止在敌军突袭之下出现援兵来不及救援的情况,就要在大片虚守的城墙后方设置援兵大营,随时做好登城的准备。如此,节省下来的部队实际上就要再打上一个折扣。
除此之外,明军的兵力优势过大,所以除了城南的中和门和城西南的文昌门外,城北的武胜门有贺九义的部队,城东的忠孝门有柯辰枢的部队、宾阳门则有黄山的部队,每个城门外战兵都不下万人。白文选、和王秀奇的部队则压根儿就没有亮相,很可能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待命,随时准备驰援。
如此一来,清军的大量兵力就不可避免的要分散到这三座城门,哪怕是明知道这三座城门外的明军并非是主攻,但他们仍不敢大意。毕竟,城外的可是陈凯,谁知道那个家伙有什么招数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化虚为实。
这么算下来,这两万大军放在这武昌城里就好比是一大桶水,看上去不少、提起来也挺沉,可将之倒进浴缸里,大概也就够没个底儿的。更何况,守城也从不是将军队在城墙上排排好就够了,昼夜颠倒的轮替,更重要的是须得留有大量的机动兵力以应对来自城内外各种威胁之用……
对此,达素在发现了明军的意图后果断的调整了布防——刘光弼守武胜门、刘应志和余下的湖广绿营守忠孝门和宾阳门、胡茂祯守中和门和文昌门,同时兼顾这两门之间的望山门和保安门,而他则坐镇文昌门左近的都司街上的明湖广都指挥使司衙门、也就是现在的大清湖广提督衙门那里居中策应。这样安排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胡茂祯和陈凯麾下的那些李成梁的旧部一样,都曾是高杰的部下,他必须防着一手!
“章佳大人,这守城最忌闷守,逆贼陈凯已经是摆明了要用穴攻了,咱们必须出城把洞口填了才行。”
胡茂祯在高杰麾下时就是先锋大将,勇勐无匹,说话也是习惯直来直去。此间见得达素还在犹豫,他便直接将话挑明了。对此,达素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仍要耐着性子解释一二:“出城袭击是必须的,可城外的梅花桩陈凯并没有清理,摆明了就是给咱们留着的。另外,胡帅你看,那土山背后已经用围墙围了起来,外面挖了壕沟,壕沟与围墙之间还摆了那么多鹿角丫杈,只留下面向贼寇后方营寨的一处出口而已。”
这项工作明军已经做了好几天了,与那些炮台一样,明清两军反复争夺了好几次。原以为明军是打算如江畔那般在土山上修炮台的,结果到了最后却成了护卫穴攻洞口的寨子。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双方的兵力差距过大,他们才会被明军逼回城中,否则也不至于看着明军这么大摇大摆的挖地道。
“可也不能就这么干瞧着啊,末将问过城守的绿营和本地的胥吏、衙役,他们都说那片墙曾被献逆炸开过。城外面,可是有献逆的干儿子在的,他肯定会把这事情告诉陈凯,否则陈凯怎么敢做得这么有恃无恐?”
“本帅知道!”达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也要按部就班的来做,否则出去了也只是送死。所以,本帅决定,今夜从文昌门、望山门、保安门各派出一支部队,去拆那些梅花桩。最起码,也得先拆出一条可供骑兵奔袭的道路才行。”
达素也很无奈,外面的梅花桩是他抓紧一切时间,甚至不惜牺牲掉了一些绿营鱼腩部队才好容易插起来的。现在倒好,陈凯压根儿就不搭理这些东西,反而是他们想要进攻明军就得先把自家的防御设施拆了,那此前又何苦来哉。
奈何,谁也猜不到未来会如何,陈凯更是个最难以琢磨的对象。好在,他们还是有办法对陈凯的打法做出应对的,总好过彻底憋死在这武昌城里吧。
是夜,清军便从文昌门、望山门和保安门驱赶了一批百姓出城砍伐梅花桩。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更是将这些百姓的家人关进了从前楚王府的阅马场,也就是现在满清在城内规模最大的一处兵营里面。
为了防止明军骚扰,他们连火把都不敢点,只能凭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的清理着梅花桩。果不其然,等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无论是从明军这边儿,还是从武昌城头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城外梅花桩的清理行动进展非常之差——不光是拆除的数量有限,就连那些已经拆除了的,实际上也存在问题,其中最多的就是他们学着线国安那边儿砍伐梅花桩,往往仅是砍掉了一半,另外的一半仍旧矗立在外,随时可以给我大清的铁骑们拌个好歹。
对此,达素可以说是非常之生气,他很想把这批百姓都宰了了事,但他刚刚想要下达命令,却仿佛感受到了城外的一道目光正在凝视着他,告戒他手爪子最好安分一点儿,否则就怎么怎么样来着。
虽说,现在对方手里也没什么筹码了,但这一遭下来,这股子气儿也就泄了不少。于是干脆拉去鞭打一遍,让这些百姓入夜后再去清理梅花桩时就不要东施效颦了,反正没有线国安的部下那般效率,就老老实实的把每一根梅花桩都挖出来。
又是一晚上下来,靠着两个夜班的拼搏,城外的梅花桩清理得很是不错。达素在城头上看过了,很是满意,便让人把那些百姓都放了。可是没到中午,胡茂祯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城外的明军有异动。
匆匆赶到城头,达素顺着脸色铁青的胡茂祯所指,极目远眺之下,所见的却是明军围绕着那处土山挖出一个又一个小坑,随后将约莫三四尺长的木桩子插入其中,留下大半在坑外,再用土将小坑填平、夯实,最后甚至还在每根木桩子中部系上绳子,并用这些绳子将临近的其他木桩子也都连在一起……
“他们这是在插梅花桩?”
“看样子不只是梅花桩,他们还在系绊马索!”
真是缺德啊。
说来,他们与陈凯率领的广东明军交手也不少次了,陈凯这个人怎么说呢,很喜欢设法推动大势,并不会太在这些细节上耍手段。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认识陈凯时已经晚了,当年的陈凯可素来是花招百出的人物,被其坑过的人物不胜枚举。只不过后来懒了罢了——能推动大势就要推动大势,大势动了便可以事半功倍。说到底,并非不能为,实在是没那个闲工夫罢了。
可是现在,陈凯却闲到无聊,却着实恶心了他们够呛。对此,他们也只能唾口大骂了陈凯一番,便只得重新安排战术。
“不能和陈凯见招拆招,咱们肯定玩不过他的。不如,直接出兵!”
“伤亡只怕不少。”八旗军控制着汉阳门外的船队,就连那些八旗家卷也都集中在汉阳门那边儿。达素肯定是不会让南昌驻防八旗去干敢死队的活计的,倒霉的自然只会是他胡茂祯的部下。可是达素有令,他也深知明军的掘进可能用不了几天就会到城下了,他们现在不尽快把洞口堵了,这城怕是也守不了几天了。
“那就等晚上动手吧。”
白天明军在城外“站岗”,他们但凡是有点儿异动那些明军肯定会立刻扑将上来。到时候,目的肯定达不到不说,还要付出大量的伤亡,那就得不偿失了。而到了晚上,虽然明军仍旧安营扎寨,可那几处营寨终究是与土山有一定距离的,在暗夜之下,对他们固然不利,可对明军也未必好到哪去,这偷袭总好过硬冲明军的战阵吧。
胡茂祯如是想着,达素那边儿倒也没有让他独自承担这些伤亡。当然,八旗军自然是不会做敢死队的,但是从城内的其他各部绿营兵里抽调些骑兵还是可以的。反正他们也没打算让那些骑兵从城北、城东出去撞数倍于己的明军战阵。
按部就班的准备着,直至夜深人静,各部也纷纷集结于城门后,只等着达素的军令下达。抬头看去,似是熬了两个夜班,月也有些倦了,干脆拉上了云朵,来了个闷头大睡。没有月光,此间便显得分外昏暗,几近于伸手不见五指。
这对于清军而言是个好消息,可以让他们更好的隐遁行迹。于是,达素便直接下令,未免明军发觉,对于更远的保安门和望山门那两处,也未曾采取号炮、响箭之类的传讯方式,而是直接派了传令兵策马赶到那两座城门向突袭部队传令。
先是保安门,而后是望山门,城门缓缓打开,马衔嚼、人含枚,悄无声息的向东行去。达素和胡茂祯还在焦急的等待着城墙上的观察哨的报告,他们需要确定了从那两座更远一些的城门出发的偷袭部队进入指定位置才能让近在迟尺的文昌门开门突袭,这样才有机会达到想要的效果。
奈何,天色过于昏暗,城头根本看不到城下的动静,出城的偷袭部队也同样看不清楚城上的那些火把中到底哪一根才是传令用的,亦不晓得他们的方位在何处。唯独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之前制定计划时就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明军的营寨和土山小寨那里的火把和篝火是彻夜不熄的,他们亦可以沿着护城河行进。待保安门的夜袭部队在一处隐约能够看到火光的所在与望山门的夜袭部队实现了汇合,稍作休整,他们便派出了斥候向那个方向而去。
那些斥候要么伏在地上,如蛇般爬行,要么半蹲在地,尽量压低了身子,缓缓行进。夜色如墨,仍不见半点儿光亮,这无疑是极大地提升了他们的隐遁潜行。直到良久之后,最前面的斥候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了一根梅花桩,梅花桩上还绑着根绳索,并与地面平行着笔直的向两侧延伸而去。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拆除掉这些梅花桩和绊马索,为后面的骑兵开路,同时还要解决掉明军的夜不收,所以一切的行动都不可闹出太大动静。
一个人太慢了,所以两个斥候为一组,发现了梅花桩和绊马索便由前面的斥候用剪刀剪断绊马索,继而由后面的斥候将梅花桩拆掉。这项工作还要持续很久,但时间也还充裕。斥候们并不着急,也不能着急,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被明军发现,夜袭就得被迫变成强攻,胜算方面就要大幅度下降了。
很快的,最外围的两圈梅花桩和绊马索便被他们轻易的拆除了。距离明军的小寨还有一定距离,但照着现在的速度,下半夜时应该也足够为后面的夜袭部队打开通路。
最早发现第一根梅花桩和绊马索的斥候凭着先发优势,很快就发现了第三圈的梅花桩。接下来,只见他熟练的剪断绊马索,但却没有急于将其丢掉,而是缓缓放下——在第二圈的时候,他发现有的绊马索上是系了铃铛的,明军的这等布置着实让他胆战心惊了一番。没办法,今夜多云、今夜亦是无风,但凡让铃铛闹出些动静出来,明军潜藏在暗处的夜不收肯定立刻就能发现他们的所在。xǐυmь.℃òm
确定了剪断的这根绊马索上并没有系着铃铛,他仍旧是轻柔的将之放在地上,随即便向后面的斥候示意,可以上前来拆除梅花桩了。可也就在他刚打算继续向前爬行之际,一支利箭直接插在了他的面门之上。后面斥候见得他突然扑倒在地,心中亦是勐地一惊,恰恰就在这个刹那,一根响箭飞上天空,尖锐的长啸更是直接将文昌门外的这头匍匐的巨兽直接唤醒。
明军的小寨,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化作了炫丽的花火的同时,从小寨方向,明军的火铳对着他们这个方向亦是噼里啪啦的响起,全然不顾什么准头儿,只是单纯地盲射而已。这时候,远处的那四座营寨也突然活了过来,大队的明军在营寨中集合,而后举着火把向小寨方向冲去。
而此时,文昌门的城门楼子,达素亦不晓得只是斥候暴露了,还是夜袭部队已经冲到了小寨近前,本着对战机稍纵即逝的急切,便连忙打开了文昌门的城门,一支由胡茂祯的本部精锐骑兵组成的夜袭部队便呼啸着冲向了小寨的方向。
文昌门炮声大作,其他的夜袭部队也不敢再做犹豫,亦是连忙起身上马,奔着小寨的方向疾驰而去。
古代作战更多的是凭旗帜金鼓来实现指挥官对下级单位的指挥,夜战最大的问题恰恰就是看不清敌情,也看不到旗帜。双方只能凭借火光和熟悉的喊杀声凭本能作战,你也不晓得我在向哪里发起进攻,我也不清楚你在什么地方组织反击,很有一种京剧《三岔口》的味道了。就这样,明清两军足足折腾了一晚上,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各自鸣金回营。
待到日头突破天际线的束缚,作为防守方的明军趁势控制了战场,将没来得及逃走和那些死伤的一并收入囊中,从初步来看,交换比上竟然还是大赚特赚。
自古偷营,九胜一败,指的是那些没有搭建起完整防御体系的营寨。明军这边儿的营寨早已大成,无非是小了些罢了,可周围还有四个营寨可以作为援应,再加上那些梅花桩、绊马索和夜不收,清军夜袭的突然性也被大大削弱。而且更重要的是,清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堵死受到土山和营寨保护隧道洞口,而明军只要守住小寨就足够了,双方的难度系数也截然不同。
这一晚上下来,算是白折腾了,还损失了不少的绿营精锐,饶是其中不少部队都是从刘光弼、刘应志和其他湖广绿营抽调的,可胡茂祯的本部精锐损失也不小。唯独是那些八旗大爷,则仍旧是在汉阳门那边儿高枕而眠,着实可恶。
天一亮,便是明军攻城的第四天了。达素的脸色非常之不好看,可他也没别的办法,这些绿营骑兵确实已经尽力了。他现在手里还捏着的筹码就只剩下了那些南昌驻防八旗,奈何江山、磨盘山两战八旗军损失太大,鳌拜虽说是暂且保下了他,可八旗军人数有限,已是再也经不起损伤了,若是南昌驻防八旗再有什么好歹,就算是他在此战死了,只怕也免不了要连累家人。
换言之,那支八旗军本就不属于这武昌防御战,早就应该退回长江北岸,或者是移师南京,无非是清廷尚且还需要用这些八旗军来镇住城里的绿营兵罢了。否则的话,可能用不着明军攻城,这些绿营兵就会把他和武昌城一并卖给陈凯和李定国来换一条活路。
“那些瞎子听得如何?”
夜袭不成,达素便关切起了城内的“雷达定位”效果。对此,胡茂祯亦是无语,那些盲人最多只能听个大概方位,而隧道似乎挖到天亮前就开始出现方向偏移了,那些盲人也不晓得到底在什么位置。
而且,就算能确定了,又能怎样?
陈凯这几天白天一直用红夷炮轰击文昌门附近的城墙,尤其是被张献忠弄塌过的那片本就修得不甚坚实,现如今更是被轰得墙体龟裂。他们若是敢做提前性挖掘,搞不好都不用明军下手,那片城墙就直接塌给他们看看,让他们深刻了解一下安全生产在土木工程中的重要性!
现在对于清军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经过了昨夜的战斗,明军小寨外围的梅花桩、绊马索什么的都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了,对于清军的干扰作用应该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不行晚上再来一次,没了那些梅花桩和绊马索,应该更容易得手些。”
达素如是说来,胡茂祯也只是应了一声便返回中和门那边儿。那里,晚上倒是挺安静的,可一到了白天线国安的部队就会在李定国本部兵马的监视下发起进攻。这边儿防御工作主要是达素来负责,他便不再插手了。而达素则直接下令,让夜袭部队回营养精蓄锐。
他确实也想补个觉,好为晚上的事情积蓄些精神儿,可心中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加沉重,压得他是根本就没办法生出半点儿困意来。
果不其然,刚刚到了正午时分,城头上就又来了消息。达素连忙起身赶回到文昌门的城门楼子,细细看去,只见得明军又开始了挖洞、插木桩、绑绳索、系铃铛那一套流程,看上去,似乎比昨天还熟练了不少呢。
“真是欺人太甚!”
眼见于此,达素也只得将手里一直捏着的机动部队从文昌门放出去,去骚扰明军的“防御设施维护和保养工作”。
奈何,这大白天的,当着上万明军的面儿出城袭扰距离明军战阵不远的小寨,这就好比是在太阳的暴晒下用水龙头向沙地灌水,就凭着城门那点儿流量,还不够明军塞牙缝儿的呢,只是袭扰了两回下来,他便实在受不了了,只得罢兵回营。
到了下午,明军这边儿的隧道掘进、爆破室加固、火药安放、引信铺设等工作均已就位。陈凯看了看已在缓缓落下的日头,估摸着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要天黑了,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传令下去,向水师和夔东王师发号炮,其余各部按照原定计划,准备进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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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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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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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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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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