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上有几个身着布衣的年轻人闻言,已经摇头叹气了起来。

  “听说了吗?那天去的那位公子,下场可惨了。”

  “据说当时就倒在了血泊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若不是丞相大人及时出手相助,怕是当天就活不了了!”

  “唉,太残暴了……”

  听到这里,梁帝心中的好奇已被彻底勾了起来。

  “老四,那天丞相寿宴,你去了吗?”

  “爹,儿子去了。”

  “那天发生何事?”

  “那天……唉!爹,您听完就知道了。”

  带着浓浓的好奇心,梁帝继续听那说书人讲了下去。

  “……既然是堂堂丞相的寿宴,前去贺寿的达官显贵,自然是不在少数。”

  “人群中,正有这么一位二品大员的儿子,一名标标准准的富家公子哥儿。”

  “正是如此一位养尊处优、出身高贵的公子,却对那芝麻粒儿一般的穷苦读书人大打出手。”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嫌弃那读书人出身寒微,难登大雅之堂,不陪同他这血统高贵的公子并肩而立……”

  梁帝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四,这些都是当日发生的事吗?”

  宋桓面露忧愁,并未直接回答梁帝的问题,而会伸手指了指茶摊其余桌子上的几个年轻人。

  只见他们个个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似是正因为此事而愤怒不已。

  “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可是难道就是因为我们出身低微,所以无论做什么,就都是错的吗?”

  “我们想要用自己的努力跨越阶层,难道是此生都无法实现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凭什么?”

  “我们不服!”

  “我们不服!”

  “我们饱读诗书十数载,也想实现我们的一番理想抱负!”

  “我们不想再处处受人压制,不想平白无故走在街上,就要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这些年轻人虽然衣着朴素,但却个个高昂着头颅,不肯低下。

  他们身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位置,但在仰望星空的刹那,他们拥有最崇高的理想。

  那,是无论贵族如何打压克制,都无法蒙蔽住的熠熠光辉!琇書蛧

  望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梁帝不由大受震撼。

  “好,好!”

  “这才是我大梁年轻人该有的精神面貌,这才是我大梁读书人该有的不屈风骨!”

  “老四,你告诉我,那日在丞相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梁帝的追问,宋桓却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那个……”

  “爹,您最近被琐事缠身,实在太过操劳。”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子就不必再说出来,污了您的圣听!”

  看着宋桓这颇有些反常的举止,梁帝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了起来。

  “你不是个喜欢欲言又止的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如今的举动,实在不像是你平日所为!”

  “到底怎么回事?”

  宋桓无奈,只好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梁帝。

  只不过描述的话语,稍微添了那么点油,加了那么点醋。

  说完,宋桓还不忘忧心忡忡地补充了两句。

  “最近梁州马匪之乱,再加上夏国出使的事,实在惹得您心中烦不胜烦。”

  “儿子刚才迟迟不愿意说,也是怕这事惹得您更加不高兴了,给您心里添堵!”

  听完了宋桓的描述,梁帝本就有些隐隐动怒。

  又听见马匪与夏国二事堆在一起,让梁帝焦躁不已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

  “好!”

  “呵呵,好得很!”

  “这就是我大梁的名门世族,竟然仗势欺人到了这样的程度!”

  “假以时日,他们怕不是就连当朝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

  “当朝皇帝?”一旁的年轻人听到了梁帝的声音,忍不住苦笑道,“这位伯父,您还真说对了!”

  “郑源那厮为非作歹多日,常常仗着自己太子堂弟、太师外孙的身份,随意抢占民女,为所欲为!”

  “看见街上哪个百姓、商贩不顺眼,动辄便是一顿打骂!”

  “他自己亲口说的,就算是当今皇上知道此事,也不会怎么样他!”

  “您说,他眼里还有王法吗?”

  “还有尊卑吗?”

  “唉!”

  梁帝的面色铁青得很,尤其是听到这年轻书生的话语之后,更是忍不住气血翻涌!

  “老四,这个叫郑源的是不是已被押入了大理寺中?”

  宋桓并未将事情的后半段告知给梁帝,只说到了郑源被押入大理寺,还在等候发落。

  “是的,大理寺丞周爵恪尽职守,已将郑源押入大理寺中。”

  “依照大梁律法,今日一早,应该就已经处置过了。”

  梁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听到郑源被押入大理寺等候发落,这才稍稍有了些许缓解。

  “既然如此,那就去大理寺一趟。”

  “我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叫郑源的究竟有多嚣张,竟然引起了读书人的众怒!”

  梁帝之举,正中宋桓下怀。

  一行人再次登上马车,朝着城东的大理寺驶去。

  马车上,梁帝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似是依旧沉浸在方才的见闻之中,迟迟无法回神。

  “老四,朕多年不曾微服出巡,只道京城百姓安居乐业,人民生活富足,处处歌舞升平。”

  “但你说的没错,朕所知道的这一切,不过只是朝中官员想让朕听到、想让朕看到的。”

  “朕不走出宫来,不亲眼见一见这市井最真实的模样,又怎么会得知今日之事!”

  “看来今后,朕很有必要经常出来走一走了!”

  宋桓默默在一旁听着,只是安慰梁帝切莫忧思过度,要以龙体康健为主。

  今日梁帝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宋桓提前嘱托过宋良,让他事先安排好的。

  平心而论,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温和的内容了!

  若是要梁帝自己微服私访,体察原汁原味的民情,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极超乎意料的见闻呢。

  二人正絮絮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来到了大理寺附近。

  梁帝挑起车帘,向外张望了一眼,不觉再次怒上心来。

  “老四,你来帮朕看看。”

  “大理寺门前跪着那个,是什么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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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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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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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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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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