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倒是领过兵,甚至还去过边关,但都是天和帝让他去镀金的,并不是真正让他执掌兵权。禁廷尉大都督身份本就敏感,再掌兵权就无人能辖制了。
除非是昏君,不然谁会做这种事?天和帝不是昏君,反而很多方面他都堪称明君。不过他对萧珩的过分宠爱,也给很多下层官员树立了一个他深得君宠的形象。
大将军不在,而京城又有烽烟,不发兵是死、发兵或许也是死,两面为难之际,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可以承担责任的人,大家如何不惊喜?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萧珩听说属下回报,说徐广达不见了,眉头紧皱,“他这些天有什么奇特之处?”他在禁廷尉这么多年,经验丰富,一个大将军怎么会突然失踪?
若是平时可能还会在花街柳巷耽搁,可京城都燃起烽烟,他还没出现,大半是已经遭遇不测了,故萧珩才会问留下京城的那些禁廷尉,这段时间徐家出了什么事?
几个禁廷尉的探子面面相觑,“徐将军这段时间就是军营、府邸两头跑,没有去任何地方?”刚被皇帝训斥了,连官帽都差点摘了,谁敢乱跑?
萧珩眉头微蹙,直觉这事不简单,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先点兵救人!”流民攻势这么猛,万一内廷攻破就出大事了。
萧珩没想到自己不过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就出了这么多事情,他猜到赵王安抚不住流民、猜到太子会有大动作,特地把妻子孩子送出城。
却没猜到太子、齐王会如此愚蠢,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一步乱步步乱。他不由轻叹一声,幸好自己从来不信什么胜券在握,整合魏家以后,就连夜赶回来了。
现在京城情况看似危急,但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大机遇,萧珩调转马头,“去内廷!”
宫中这时气氛越来越紧张,内廷第一道防线已被流民攻破,禁军们且战且退,最后人手只够护住紫宸殿,别的地方都顾不上了。
这次留在宫里的几乎都是皇亲勋贵们,这些人大多没经历过风雨,看到内廷都攻破了,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这可是国朝立国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大事啊!
好几个老亲王一口气提不上来,都晕厥了过去,太医们又急着去救人,紫宸殿自建好之后,就从来没这么乱过。
郑皇后是众人中少有的淡定人,看到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厉声喝道:“殿下!”她只有在情况非常严重的情况下,才会称呼齐王为殿下。
齐王打了一激灵,“母亲?”
郑皇后放缓了神色,“陛下这会正在休息,外面人心惶惶,殿下何不出去安抚众人?”这正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而怎么就想不到?
齐王点点头,却依然不敢往前,听着宫墙外将士们的呼喝声、武器碰撞声,不由咽了咽口水:“阿娘会有问题吗?他们还会进来吗?”
郑皇后摇头:“等禁军来了就好。”她何尝不担心,但要说惊慌失措也不至于,大梁朝还没毁了呢。
母子两人说话间,天和帝悠悠转醒,轻咳几声:“咳咳——”
陈小福一直在身边伺候,听到咳嗽声,忙凑上前关切地问:“陛下您醒了?可要喝水?”
天和帝环顾四周,身边除了陈小福,一个人都没有,他正想问禁军的事,听到屋外响起兵刃相交的声音,脸色微变,“徐广达还没来?”
陈小福垂着头,小声道:“禁军暂时还没到。”
天和帝勉力支起身体,陈小福连忙跪在地上想要搀扶陛下,天和帝本来不想让他扶着,但实在身体虚弱,他深吸一口气,“齐王在哪里?”
陈小福说:“齐王在安抚殿内勋贵。”
天和帝缓步走到内寝室门口,就听到皇后安抚群臣的声音,透过屏风,就见齐王唯唯诺诺地站在皇后身后,全然是皇后的傀儡。
天和帝眸色微沉,沉默的看着这对母子。
“陛下!”郑皇后被心腹轻触了一下,转身见天和帝神色灰白地站在门口,又惊又喜又担忧,“您怎么起来了?不再休息一会吗?”
天和帝摇头说:“徐广达还没来?我怎么睡得着?”他咬牙切齿道:“以前只当他是忠心的,哪里想到他居然内里藏奸!”这种时候都敢出篓子,他很后悔当初不选个更精干的人上位。
郑皇后安慰天和帝说:“徐广达向来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叛变的,或许是城外流民太多,一时攻不进来?”
天和帝默然不语,禁军是国朝装备最优良的军士,怎么可能对付不了手无寸铁的流民?显然是出了其他事!他暂时不愿意去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希望宫里的禁军能撑住。
“你将能找到的食物都归拢了,主要先让那些禁军吃饱。”天和帝闭目吩咐道,也不知道会熬多久,一定要把守护的禁军喂饱,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御敌。
现在大家的身家性命就掌握在禁军手上了,天和帝心中不禁再次想到,要是阿珩在就好了……不过他怎么去了幽州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是故意留着,想收拢幽州兵权?都说困兽之时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天和帝也不例外,甚至生性多疑的他都开始迁怒萧珩了。
郑皇后应了,忧心忡忡地让下人准备禁军的食材,这时她心里也升起了跟天和帝同样的念头,如果萧珩在会不会更好?
这对大梁最尊贵的夫妻相视无言,默默地等待着,两人的沉默,让皇亲、勋贵们也跟着沉默起来,很多人甚至绝望地认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突然屋外兵刃呼喝之声越发杂乱,期间还有人大喝,“不要动手,我们是禁廷尉!萧大都督在此!”
天和帝蓦地站了起来,抽疼了腹部的伤势,脸色一下惨白,但精神却很好,阿珩回来了!
郑皇后都有些欣喜,他们终于得救了!太好了!
皇亲勋贵们面面相觑,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时,大殿的门就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穿着铁甲的身影缓步走来。
来人连头部都带着铁甲,看不清容貌,手上的长矛、身上的铁甲都有不少血迹,腥臭的血顺着冷硬的金属一滴滴地滴落,地上形成一条鲜明的血迹。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大步走到天和帝面前,放下长矛、脱下头盔跪下,“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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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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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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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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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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