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九曜真人纵横当世,八极大圣翻江倒海!
甚至每隔个千八百年,还能得见七元巨擘横空证道,惊艳了一段岁月。
修行者自筑基开始,打磨肉体,吞吐清气。
以求数十年修行,得到一线机会,能够晋级‘十都’境。
那一年,
崂山教四宫之一‘神清宫’弟子张玄箓,苦修三十七年,炼气得道,修成法力,号‘法师’。
彼时天星晦暗,人间妖孽丛生,鬼祟、妖魔、天灾、人祸,频频出世。
崂山教为天下正派之一,坐镇齐鲁,眼看天下将亡,不忍天倾,于是特制符诏,叫十都法师自领洞主称谓、前去平定一方灾厄,从此牧首人间。
张玄箓领一道符诏,下了山去。
他曾斩过山林妖虎,救下一村一百七十八户人命。
曾斩妖剑出,将百年老树精妖丹戳穿,叫一县百姓免于灾难。
行走十年,抵达东海之滨。
见此地煞气浓郁,尸气如渊,曾为古老战场,葬下过十万将士,一位将军,因为天地灵潮越发晦暗的缘故,即将成为大凶煞地。
于是思索过后,张玄箓只觉时机已到,便于此地开辟洞天,号曰‘长生洞’!
从此,崂山教四宫八观七十二洞之一,长生洞主‘玄箓法师’,便算是名录道门真传,享有金册。
要是中古之前,
似这种成就,那都是上通天庭,下至九幽,位列了真正的‘仙班’的!
只可惜时代变了。
...
从缝隙中走出来,在寒风凛冽的大雪上踏着清气,张玄箓叹了口气:
“服气之上?”
“可以,贫道带你去看。”
张玄箓淡淡的笑着。
抚摸着‘齐鲁王’燕南北的头颅,将他按起,随后轻轻一抛。
霎那间,道人背后,那道已经与此世相融的‘仙墟’缝隙,彻底张开。
燕南北被他抛进了仙墟‘长生洞’里。
而这一处洞天,在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岁月洗礼后,也早已经褪去了它原本的模样。
“曾经贫道在此地建立支脉传承,这里还是一片平地,濒临大海的。”
“谁曾想...”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升起了一座终年风雪不灭的巍峨高山?”
道人惆怅的感慨着。
“就比如...”
“贫道昔日青砖绿瓦的道观,也化作了这副破败模样。”
他的背后,阴森幽冷的气息宣泄着,破败的道观布满了裂纹,到处都是蜘蛛网与灰尘的痕迹。
悬挂着‘长生洞’的牌匾掉在了地上,松软的土地,慢慢有了摇晃...
随着跪拜在地的燕南北反应过来。
他便看见了...
一只又一只的手臂,开始不停从土壤里伸出,身上被泥土掩埋覆盖,残破而又腐朽。
燕南北的瞳孔慢慢放大。
他那一双本来渴望的眼神,彻底转变,甚至隐隐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自己...到底放出来了个什么恐怖玩意?!
一具...十具...百具...千具...!
无数的尸傀,从那土壤里探出了手。
与山下横死,因为仙墟的煞气污染,重新站起来的行尸走肉不同。
这些‘长生洞’内的尸傀...
都是当年张玄箓到此立下‘道统’之后,被镇压在了‘长生洞’下的士卒尸体。
它们能够转成尸傀...就说明每一具尸,都起码吸了不少煞气,是能与筑基武夫媲美的。
山巅之上,与另外一处截然不同的破碎世界融合,这种反差感极为诡异。
但...
燕南北显然来不及注意这些了。
他恐惧的来源。
自然不是这些从土壤里爬出来的尸傀。
他怕的...
是随着一阵阵剧烈颤抖过后!
将整个残破的长生洞道观给直接冲开,随后从地底重见天日的...一道足有数丈之高的巍峨身影!
他身披甲胄,肤如黄铜,面上铁青,脸颊两侧有着森寒的獠牙,手中握住一柄足足一丈长的巨锤,看上去煞是可怖!
从长生洞仙墟中钻出来的披甲尸傀,无论煞气是浓是淡,在看到这具将军尸傀站起身来之后,无一例外,皆是跪地呜咽,像是在臣服、朝拜一样。
而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
这将军尸傀身上的气!
已经不是跟他一个级别的了!
“你不是要见服气之上的境界么?”
“贫道给你见识到了。”
“这将军冢中的将军尸,就算是当年的贫道,也需要以心头血开布道台,开坛作法,再以法宝和大阵施展控尸之法,才能勉强镇压于长生洞下,以他的凶悍,满足你的要求绰绰有余。”
“杀了他,你就肯定能够抵达‘十都’。”
张玄箓淡淡的望向燕南北。
“可我放了你!”
“你就让我这样去看?!”
看着那将军尸傀嘶吼着,慢慢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燕南北浑身冰凉。
方才在这看上去仙风道骨的道人手里,自己就宛若小鸡仔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二十年前。
很平凡的一天,燕南北在这大雪山上修行,那时的他,还不是什么人间武圣。
他只是恰好看到了一小道缝隙,听见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他服气法决。
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控尸之术,道门残篇,武道秘法...
凭借着这些依仗,足足二十年啊,他从一個普通的燕家弟子一路往上,甚至走到了自号‘齐鲁王’,差点成为倾吞整个齐鲁大地的一方霸主!
随着时间流逝,大雪山巅的缝隙越扩越大。
长达二十年的信任,叫他对那道声音言听计从。
燕南北想着,哪怕那神秘的仙长,所传授他的这些手段,都是些邪门道术。
但自己为他鞍前马后,供养了整整二十年的血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他最开始要普通人的血气,这个好办。
后来又要求气血旺盛的武夫,这个他也咬咬牙应承了下来。琇書蛧
五年之前!
他甚至变本加厉,要服气的人物献祭,甚至还要他们身上的宝贝!
就算是这么过分的要求,燕南北还真冒着奇险,给他找来了人,但那些家伙却将神话遗物都留在了宗门,没有叫他将任务圆满完成。
不过就算如此!
再加上这一日大雪山下的杀戮...
死了这么多的人,死了这么多的高手,终于将这道人彻底唤醒,走出了那道缝隙,真正屹立在了这一方齐鲁大地。
毫不夸张的讲,在这个过程里,他居功至伟!
结果,这道人却毫不犹豫的变脸了,还要把自己喂给这地底下封印的尸傀?!
燕南北难以置信。
难道这人脱困之后,连一只门下走狗都不需要吗?
他献祭了整个燕家,就是想要拜入这等神仙门下,管他是什么来历,只为博得一线晋身之机。
他痴迷于那只言片语之中所记载的‘十都’法师。
相传他们可以飞天遁地,更有甚者摘星拿月,都不过只是等闲!
对此,燕南北日思夜想,如何能不渴望。
只是他却没料到,最后...
自己竟然落得这种下场!
“一位筑基第三关的服气之血,可抵十几个炼髓的武夫,相当于百位炼劲,上千凡人。”
“自从天地污浊之后,各路法门畸变,千奇百怪,贫道依仗血气修行,吞食一尊服气,就相当于是吞吐打坐数年的成果,花费几个月炼化消化,就相当于是一枚‘十都’品质的大药宝丹。”
“你很值钱的,但...”
“你杀了这么多的人,又怎没能不偿命呢?”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地府了,但因果循环,依然报应不爽!”
张玄箓语气冷冷。
看着眼前的巨锤几乎仰天而起!
燕南北终于绷不住了。
他看着围拢上来的尸傀,一边抽刀反抗,一边禁不住大声咆哮,饱含愤怒:
“老鬼!”
“那你呢?!”
“你说我杀人,杀的满身都是血,但你可知这一切都是伱导致的,你的手上才是尸骨如山!”
“你也配称仙长?!”
嘭!
将军尸傀屹立在几乎沦为废墟的长生洞道观,三个回合就将燕南北直接打飞!
几乎媲美玄胎的肉身,甚至是玄胎第二关法婴的境界,打一个服气...
能撑过三个回合。
已经证明燕南北是世之枭雄了。
张玄箓默默的听着,看着燕南北血跟不要钱一样喷洒,随后眸光中带着怜悯,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的头发提起:
“我?”
“我之手中,从不染血。”
“不论是天变之前的张玄箓,还是如今这个时代的长生洞主,都没有染过血。”
“那些供我复苏的消耗是你提供的,与尚且陷入蒙昧之中的我,又有什么干系?”
“贫道一生,只斩妖除魔。”
“你手上染这么多的鲜血,你不是魔,谁是魔?”
“杀了你,就是功德!”
啪嗒!
说完,张玄箓表情淡漠,轻轻一拍,就如同拍打西瓜一样,惨叫声还未响起,就已经结束了。
一代大雪山雄主。
‘齐鲁王’燕南北。
就这样身躯软软的瘫倒在地。
‘长生洞’中的尸傀从松软的土壤爬出,从那幽冷森寒的小天地,一步一步走到了这布满风雪的大雪山。
而‘神武盟’一路势如破竹,攻山破殿,几乎杀到了山巅的诸多武林豪雄,以洛景为首。
在那大雪山的几块巨石前,
亲眼,目睹了一切过程。
看着燕南北跟一条死狗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除了洛景一脸平静,就跟早有预料一样除外。
其他的人,
比如姜小白、刘玄陵、还有三家服气高人,面色在这一刹,大为骇然!
就连平素里冷艳如雪,因祭炼血剑多年,导致青丝早已尽白的初七,黑巾遮眼之下,里面的一双红瞳也闪过了惊意。
这道人...
是从那大雪山上,凭空撕裂出来的缝隙通道内走出的!
而且听着他与燕南北的对话,
似乎从二十年前开始,燕南北就在为他做事了?
而且...
这人好狠!
看似仙风道骨的道人背后。
是一道布满腐朽的破败残观。
来自其中的尸傀抖下泥土,在那道硕大的将军尸傀率领之下,慢慢的,慢慢的...就要从跨越‘仙墟’,走向这一纪元,成为真实!
“这道人是个什么鬼!”万宝山庄的萧大管事啐了一口,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雪山上真正的隐秘,就是这个?
“九死一生之局,这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之局...”姜小白祭炼散发星光的罗盘,看着上面拨弄的指针,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
这时候,长生洞主转过了头。
他望向神武联军,视线在姜小白、刘玄陵还有他的两个兄弟,关龙偃、燕长弓,以及李灵素、玄明、萧衍等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到洛景停止。
忽而,抚掌一叹:
“九道...位列品阶的‘法宝’?”
“好大的手笔!”
张玄箓的眼神闪烁着:
“要是能将你们留下,”
“贫道有把握,在这灵汐潮起之时,靠着你们法宝之内的玄妙,晋升‘九曜’真人!”
他的身影渐渐往后退去,立身于仙墟‘长生洞’中,凭虚御风。
随后,轻轻招手。
刹那,早在千百年前,便被他镇压、摄服的万尸林中万尸傀,在那将军尸傀的统领下,从虚空延申的长生洞,踏上了大雪山!
寒意滚滚而来!
“大哥、二哥,诸位,逃,快逃!”突然,姜小白咬破指尖,双眸泛起血丝,看着星斗盘不断颤抖的指针,猛地吐了口血。
他的瞳孔中,渗出了一缕恐惧。
随即指着那屹立于长生洞中的道人,还有那一只气息惊世的将军尸傀,颤颤巍巍:
“那不是服气境,那一道人一尸傀,是,咳咳咳!”
“是古史之中记载的,服气坐关一甲子,炼就法力存丹田,真正位列‘仙班’的法师,是仙家,享有神通!”
“我等如何相抗,这差距太大了!”
“不是许久之前,就没有传说中的仙人存在了吗?!莫非我等凡人有希望登天,曾经的仙人,也再次降临了凡间?!”
“这也太绝望了...”
姜小白口中的大哥二哥,是刘玄陵与洛景,他借助星斗盘能窥气运,一眼就看出了这二人非池中之物。
所以在歃血为盟后,为了报蓬莱岛血仇,他借着与洛景的交情,在后山桃花林中,与这二人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刘玄陵年长、王洞玄次之、他是老幺。
不过,姜小白也没在意就是了,他更在意的是这段关系,能不能彻底将大雪山的凶险抹掉。
现在看来...
抹是抹掉了,而且很顺利,但是!
却...
惹出来了个更大的。
他距离洛景最近,抬手一抓就扯着了他的袖子,于是语气焦急,但一拽之下,姜小白却发现那前面的人影,纹丝不动。
他一转头。
却见到,洛景面露沉思,望向那背后的长生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捕捉到‘近古时代’,崂山教四宫八观七十二洞之一,仙墟‘长生洞’一缕传说痕迹。】
【检测为...】
【天发杀机,规则扭转,仙人堕孽前,‘长生洞主’张玄箓的一道善魂所留。】
【提炼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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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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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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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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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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