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尊贵,飞鹰振翅,勒诗川察觉到那似有若无的敌意,第一时间朝小南看去,待看到个十岁多的孩子,有些讶然。
他这一路飞檐走壁,外院的那些银雪卫毫无察觉。
反倒被这孩子发现了。
“娆妹,他是谁?”
勒诗川好奇问道。
素娆扫了眼小南,笑道:“我弟弟,他性子腼腆怕生,你可别欺负他,都过来坐吧。”
她一发话,勒诗川和小南放弃了对峙,同时走来落座。
小南确定此人没有威胁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又抱着糖糕开始啃,勒诗川打量着他,笑道:“你从哪儿捡来的弟弟,年纪不大,这习武的天赋倒是和你如出一辙的妖孽。”m.χIùmЬ.CǒM
“比你当年还要强些。”
小南原本听他说话有些不高兴,但听到最后那句,悄然弯了弯唇角。
素娆好笑道:“那时候我才几岁,哪儿能这么比,不过我家小南确实厉害就是了。”
“时隔多年未见,你这脾气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狂妄。”
“这叫实事求是。”
短短一两日,她师父找到了,连多年前认识的旧人也出现了,看来盛京城中不全是坏事,素娆心情不错,倒了两杯酒,分给他一杯。
勒诗川接过,与她碰杯,一饮而尽。
今夜他们不想谈那些晦气的事情,故人相逢,总免不得提起从前,“你比小时候温柔多了,破庙那会,要不是我迷迷糊糊察觉有人,拽住了你,你肯定撂下我就走了。”
“你那种情况一看就是个大麻烦,谁想引火烧身。”
素娆一点不在乎他的抱怨,自顾自倒了杯酒,“再说了,最后不还是救了你吗?这点事儿都过了十年有余,你怎么还记得。”
“性命有关,我得记你一辈子。”
半壶酒下肚,两人逐渐敞开了话匣子,那时候他们心照不宣的没有过问彼此的秘密。
一个身负重伤,遭人追杀。
另一个年纪尚小,却一身杀伐之气和不明路数的武功。
素娆是怕知道越多,死的越快,勒诗川则是不敢暴露行踪,免得将她卷进来,就连离开时,也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他盼着相逢这日盼了十余年。
没想到会是那样的场景,那样的身份……看到的蛟蛇刃的刹那,失而复得的欢喜让他一度失态,好不容易才忍下相认的念头。
“对了,你不好好呆在鲜夷做你的王上,怎的突然来了盛京?”
素娆随意问道。
勒诗川手上动作微滞,随即举杯笑道:“大雍与我那王叔议定了茶马互市之事,我这个南王总要有些表示才对。”
他没告诉她,他半年前派人去打探她的消息,却得知她家逢剧变,卷入了朝廷的是非中。
他怕赶不及,匆忙带了些亲随横穿乌恒平原,几次险死还生,后来又被杀手围追堵截,一路朝盛京赶来。
这次所谓的出使,不过是应付危机匆忙下的决定。
他在暗处正巧方便了定北王的人马动手,但只要他表明身份,站到了明面上,起码大雍地界上,朝廷会保证他的安全。
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当年随手救的人,居然是鲜夷王,世事果真奇妙,你既然身份如此尊贵,那时怎么会流落到云州来?”
素娆不疑有他,玩笑问道。
勒诗川看着她,总会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些时光,他身陷异域,家破人亡,一身伤残,最晦暗阴涩的岁月里,唯有她成了一缕烟光,托着他不至堕落。
那些伤心绝望,万念俱灰,如今想来,却是此生难得的温情。
“那年我王叔起兵叛乱,杀入王城,我合罕和摩敦死战不敌,被其所杀,亲卫遭到血洗,他们事先料到情况不妙,着令死士护送我逃离。”
“鲜夷境内,举目皆敌,所以他们决定将我送往大雍。”
“当时杀手追的太紧,进了云州地界时,保护我的人手已死的不足两成,剩下的几人,还在交手中与我失散了。”
“后来我晕头转向的继续逃,直到倒在那佛狸祠里。”
再后来,他就遇到了她。
勒诗川原以为提起这些旧事难免伤心,但他除了微微的感叹外,并没有多少波澜和变动,许是时间太久,人心变得更加冷硬。
又或许,见到她,足以慰藉平生。
想到这儿,勒诗川抬眸望向她,低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反正现在我找到你了。”
找到她,保护她。
这是他这些年一直以来的宿愿。
“娆妹,这盛京规矩又多,人又复杂,你天生不爱拘束,肆意洒脱,何苦陷在这儿,还是跟我回鲜夷吧。”
“等回到那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我能保护你了。”
在脑海中准备了许多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勒诗川只觉得心中畅快非常。
小南停下咀嚼的动作,望向他目光不善。
又来一个和他抢姐姐的。
那姓言的就算了,毕竟是姐姐喜欢的人,这个人……他又凭什么?
“你……”
素娆拦下小南,刚准备说话,一道清冷寡淡的声音被夜风送到了几人的耳中。
“她就在这儿,哪儿也不会去。”
有人!
勒诗川蓦地循声回头,便瞧见一抹流云青竹般的身影月下飞掠而来,脚尖点过树梢,未留下丝毫波动。
好俊的轻功。
他念头刚落,素娆和小南也站起身来。
须臾,便看到那人稳稳落在院墙上,广袖翻飞,眉目冷峻,隔着重重树影与勒失的勒诗川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接,两人眸色同时一沉。
“言世子。”
“南王。”
勒诗川看着那人,眼底极快的掠过抹忌惮之色,转瞬恢复如常,“这深更半夜的,言世子驾临此地,不知有何指教?”
“此话正是本世子想问的。”
言韫淡漠的视线扫过桌上的酒菜,暗光流转,不见喜怒,看也不看素娆,径直转回勒诗川身上,“南王深夜在此,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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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yetianlian.org。m.yetianlian.or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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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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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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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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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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