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陌生感在熟悉的腔调中轰然散去,看着这个人,素娆心头渐有怒火烧起,她定定的看了他半响,倏地转身朝崖边走去。
竟是要离开。
老和尚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还是言韫好心提醒了句,“她气性大着呢,这次要走了,后面肯定不愿再见你,大师确定要这样看着?”
青灯大师顾不得去思考他话中的熟稔和亲昵是怎么回事,身体比脑子转得快,直接身形一闪,下一瞬,拦在了素娆身前。
“阿娆,一别五年,你见了师父我不尽孝就算了,跑什么?”
他眉峰紧锁,有些无措的看着她。
素娆轻抬眼帘,似笑非笑道:“师父?我师父在哪儿呢?我怎么瞧不见?”
她左顾右盼,装模作样的找着人。
青灯大师嘴角微抽,“小丫头过分了啊,演的太浮夸了,一点都没有小时候乖巧可爱。”
“是吗?”
素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哪个骗子撂下我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是气这儿呢。
青灯大师不免一阵心虚,讨好的笑道:“好阿娆,这不是发生了些意外吗?又不是故意的。”
“什么意外让你丢了这么久?”
素娆不为所动。
青灯大师尴尬的眨了眨眼,“这也是个意外,我收到消息说老友蒙难,赶去救人,给你留了个口信,谁想那车夫半路遇到劫匪,人没了,信儿也没传回去。”
“那你呢?”
“我被两个老怪困在一个山谷里,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脱身,都怪那鬼阵法,他们技不如人就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青灯大师说的咬牙切齿,“我脱身后原本想去找你的,谁知道江湖上又发生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左右一耽搁,这不就……”
素娆盯着他没说话。
青灯大师越说越是心虚,看她面色平静,试探的问道:“真生气了?”
“我要和你生气的话,早就气死了。”
素娆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当时他们约好学内功心法,她在城外等了许久,一连数日,不见人来,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后来一想以他的武功,在那片地界难逢敌手。
就算打不过,逃走也不是问题,断不会消失的全无痕迹,所以她猜,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自行离开了。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换做以前,素娆定要与他好生‘较量’一番,但经过这么多事,没什么比看到他平安康健更重要的。
“阿娆真乖,不枉师父这么疼你。”
青灯闻言眉开眼笑,他就这么一个好徒儿,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哪儿能不宠着惯着?
她比记忆中长高了些,模样气韵也更像个大姑娘。
亭亭玉立,明艳动人。
只是那一贯慵懒散漫,清明无尘的眼底多了抹愁意和悲戚,想来她阿爹的事对她打击极大。
而这丫头,从来不肯与人诉苦的。
“好啦,都是大姑娘了,就别同师父闹别扭,小心让旁人看了笑话。”
青灯不愿提起素奉延的事再惹她伤心,只能将心中的怜意暂且按下,引着她进了凉亭。
“听说你回京都是和言世子一路,应该不用师父再介绍了。”
素娆看着眼前这一袭鸦青色长衫,端坐含笑的人儿,“看来今天的事,又是你安排好的?”
大相国寺,绝崖登高。
大燕想试探虚实,鲜夷作壁上观,而朝廷也想看看这两方来使的本事……
由太子牵头,各方心怀鬼胎,又正巧达成所愿。
简直十分周全。
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言韫听出话中的愠色,含笑去牵她的衣袖,让她过来些,“我知你惦记着前辈,本来是想等尘埃落定后再带你过来,碰巧有大相国寺这一行,顺水推舟罢了。”
“你不用忙大理寺的事?”
“今日休沐。”
言韫有问必答,温和含笑,那堆在眼底的笑意满的快要溢出来,青灯大师在旁看着,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
直到言韫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她手边。
“我想喝那个。”
素娆微扬下颌,指了下青灯大师手边那酒炉,言韫目不斜视,语气清淡且平静,“空腹不可饮酒,容易伤身。”
“我来之前用过饭了。”wWW.ΧìǔΜЬ.CǒΜ
“不行。”
言韫不肯让步,又不想扫了她的兴致,温声道:“大燕和鲜夷的使臣还在寺中,你职责在身,总不好失礼于人。”
素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遂接过茶盏轻抿了口。
看他们两人衣袖相叠,动作这般的熟稔亲密,好似做过无数次,青灯大师方才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
他这徒儿面善心冷,笑的跟假面狐似得。
难得会这般听话。
还有言家这个臭小子……他数年来孑然一身,清冷寡情,多少世家女子,公主郡主对他趋之若鹜他都不假辞色。
怎么还会给人倒茶,嘘寒问暖?
“等等,你们俩等等,让老夫缓缓……”
青灯大师如遭雷劈,难以接受的扶额摇头,好半响,才抬眼看向两人,“你们怎么回事,男女有别,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他横眉冷竖,瞪着他们。
言韫和素娆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眼底掠过抹笑意,然后十指相扣,在青灯大师面前晃了晃,素娆微笑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你你你……你给老夫放开!”
青灯大师更难过了,他刚找回的小徒儿转身就有了意中人,还是这个臭小子,虽说这小子还不错,但是,但是让他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素娆朝他扮了个鬼脸,故意笑得灿烂。
气的青灯大师当场吹胡子瞪眼,那眼神如刀,像是要将言韫千刀万剐,“你小子可没说要拐走我徒儿。”
“不是前辈说的吗?”
言韫面上笑意不减,温煦如春。
青灯大师愣住:“老夫说什么了?”
言韫道:“您说找了个天赋极高的小徒儿,正好带回来给晚辈做媳妇,晚辈谨遵教导,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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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负债那么多,啊啊啊~只有青灯大师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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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yetianlian.org。m.yetianlian.or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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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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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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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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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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