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娆很庆幸这群人里还有真正愿意换位思考的人存在,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容易许多。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她也是最有可能杀害宋公子的凶手!”
质疑声仍旧不断。
素娆闻言,转向玉娘问道:“你说出这件事是不是为了澄清与石毅私通的罪名?”
将两人最后的对话和盘托出,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说她原谅他,说她愿意嫁给他。
是心甘情愿,不是形势所逼。
他们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有错失五载的憾恨,有历经艰险而不忘彼此的矢志不渝。
她,从未背叛他!
“不会吧,就为了这种不痛不痒的事,不惜让自己背上杀人的嫌疑?”
有人不禁小声嘀咕。
玉娘状若未闻,轻抚着棺木的边缘,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跟我解释了当年的误会,我总也要给他一个交代才行,他那么爱面子的一個人,要是老被人说新婚妻子与人私通,肯定受不了的。”
石大哥闯府来救她,被人发现,禁足在府。
她万般无奈去找他求情,他分明也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分明气的双眼通红,还是按下了此事。
她赌气不肯解释,逼着他取消大婚。
他却宁愿承受这样的羞辱,不顾一切还是要将她绑在身边……
五年前他们都太骄傲,太软弱,她不敢登门亲口问他一句是否真心退婚,他没能敌得过府中威权逼迫,生生错过。
五年后再遇,一个心怀仇恨不愿低头,一个失而复得强取豪夺,多少试探与迟疑,逃避与挣扎,浇灌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结果。
青梅尚在,竹马已失!
再多的解释与补救,都换不回他的命,但起码,能换回他的名声!
想到这儿,玉娘对素娆问道:“姑娘,你会抓住凶手的,对吗?”
她满眼期冀,那死气沉沉的眼中,总算多了几分神采。
素娆浅笑,毫不犹豫的道:“当然。”
“那继续说回案情。”
“宋公子死于熟人作案,这样一来,就刨除了石毅杀人的嫌疑,毕竟以两人算是敌对关系,真要动手,必有打斗,诸位认为如何?”
素娆环顾一周,轻道:“若是还有疑虑,那也简单,可以调查下石毅及武威镖局等人离府的时辰,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太守府的护卫不可能毫无觉察。”
“石毅,你们是何时出府的?”
她对堂内问道。
石毅思索了下,很快扬声答道:“是戌时正刻左右,那时太守府,护卫,追了上来,我们险些,被抓,有个地方起了火,他们赶去救火,我们才,才逃掉……”
“这么一说本官有些印象,那时我在前院吃酒,隐约是看到了后院那边火光滔天,时辰正好对的上。”
一个高瘦的官员开口附和。
“他戌时正离开了太守府,而宋公子死于亥初,也就是说,宋公子死时他人早就不在府中,那自然没了杀人的嫌疑。”
“不错。”
素娆点点头,示意竹宴这些对话都记下。
众官员见她说话头头是道,三言两语还真将石毅的嫌疑给洗清了,不由得回头朝堂内望去。
石毅跪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身子一动不动。
看不清神色。
也没什么反应。
唯独坐在主位的言韫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即垂眸喝茶——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泪水纵横,无声又无息,顺着脸颊滴落,渗入了血衣之中。
“既然石毅的嫌疑洗清了,那我们再来说说玉娘。”
经此一事,众人对待素娆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论心里怎么想的,起码明面上没有人再搅局。
素娆正打算继续往下说,沉默良久的宋岱岩突然道:“洞房花烛夜,新娘子不在房里等着,反而出现在凶案现场,不是很奇怪吗?”
“她说自己去时,阿瑜还活着同她说了那些话,姑娘你说大家只看到她抱着阿瑜,未亲眼见她杀人,可同样的,也没人亲眼见过阿瑜重伤垂死同她说话,或眼见她没杀人。”
“姑娘熟通律法,却不知道在断案时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罪疑从有惟轻’,左右都是无法证实之事,当然要做有罪处置,难道你有什么异议吗?”
“宋大人莫急。”
素娆对于他的质问显得很是平静,“真相如何,先前无法证实,如今却可以了。”
“怎么说?”
她没有立即回答,转而看向玉娘,“你去时,宋公子的身上可插着凶器?”
“没有。”
玉娘答得很果断。
这个答案素娆在询问之前心中就已经有数了,玉娘在叙述中始终不曾提及凶器,在她验尸时说出单刃兵器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这说明玉娘并不清楚这一点。
“我猜衙门那边的案卷上写的肯定是凶器被石毅带走,作遗失处置吧?”
素娆笑意淡淡,几个涉案的官员对视了眼,看着被太守大人捏在手里的案卷,一时间目瞪口呆,连反应都忘记了。
“是不是在想我又没看卷宗,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很简单,宋公子被杀,凶器不翼而飞,石毅又咬死不认,案卷上唯有这样写,勉强才算说的过去。”
素娆给了他们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随后道:“石毅既然没和宋公子撞面,那就没有机会接触凶器,问题来了,凶器去哪儿了?”
“应该还在府里。”
先前答话的那个年轻官员再度开口,有上次的经验,这次明显镇定许多,分析道:“凶手是宋公子的熟人,那自然是府中人,毕竟他来上林郡这么久,从来都是深居简出,没什么机会认识外面的人。”
“昨夜经历几次大乱,府中门禁森严,贸然出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最保险的法子就是把凶器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声一过再作打算。”
“可他为什么要藏凶器呢?”
“问的好!”
素娆不由得对他多看两眼,他品阶较低,连中心位置都挤不进去,好像还有点天然呆,全然不顾某些吃人的眼神,只专注的盯着她想要个答案。
这样的人能在官场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不过,他好运就快来了!
素娆随意往堂内瞟了眼,很快收回视线,答道:“那自然是因为,凶器上有能找到与之身份相关联的线索!”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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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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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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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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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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