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有了原来我们这么落后这么失败的觉悟,第一次发现俄国的伟大被无情的碾碎。
这让更多的人想去外国看一看,看看差距究竟有多大,看看究竟要怎么样去追赶。
托尔斯泰也不例外,返回圣彼得堡之后他就加入了文学界,开始跟进步学者更多的接触,为未来出国做一些准备工作,当然更多的是他在战争中被激起了文学热情,希望用自己的笔触唤醒俄罗斯民族的大觉醒。
只不过这些计划都被乌克兰的叛乱给搅和了,听闻农奴起义之后,他跟那些一般的贵族不同,想的不是怎么去镇压叛乱,而是“哦,终于叛乱了”,他有种靴子必然落地的感觉。
原因也非常简单,不管是在瓦拉几亚还是返回圣彼得堡的路上,他看到了太多的民间疾苦,看见了饿殍遍野的乌克兰看到了贪婪成性的贵族地主。
讲实话他很纠结很痛苦,因为他同情那些不幸的农奴,但同时他又是贵族阶层的一员,无时无刻不在享受贵族的特权。不说多了他名下的庄园里就有成千上万名农奴,没有这些可怜人的辛勤劳作,不要说出现在上流社会他恐怕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如果解放农奴,那么他吃什么穿什么贵族的体面生活又如何维持?
他不缺乏同情心,但与此同时也不愿意降低生活质量,这就非常矛盾了,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思考了很久,他决定再次回到军队,再去乌克兰看一看,他想要知道事情是不是已经真的糟糕到了那个地步,是不是真的到了需要做出取舍的时刻。琇書網
托尔斯泰慵懒地靠在马车上,他的副官正指挥几个士兵在维修轴承。作为炮兵军官他还是第一次负责测绘,讲实话这是项枯燥乏味的工作,周而复始地测量记录数据然后一点点的标注,讲实话这实在无趣得紧。
离开司令部不到一天,他就已经腻味了,干也懒得亲自动手,简单的教会了几个识字的士兵后,更多地时候他都在开小差思考自己的小说。
他最初想要写一些关于战争战争的故事,他想要振奋低落的士气,让所有人都记起曾经他们也曾在极其被动艰苦的环境下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敌人。既然他们能做到一次为什么就不能创造第二次奇迹呢?
只不过写着写着他就发现想要表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英雄自然需要礼赞的,但社会上那些丑陋的东西需不需要曝光鞭挞呢?
实话实说这需要勇气,而且他总觉得自己的笔触不够深刻,并不能完全表现出他想要表现的东西。
这让他很郁闷很苦恼,再加上眼前的环境让他心里头堵得慌!
他很堵心,原因是乌克兰比去年他回程时看见的更糟糕了,几乎是赤地千里看不到几个活人,这可比克里米亚的情况还要糟糕了。
被围困在塞瓦斯托波尔的时候,虽然情况很绝望,但那时候他们心里还有希望,知道只要继续坚持背靠这乌克兰背靠着整个俄罗斯的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现在,大后方大粮仓的乌克兰都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希望在哪里呢?
托尔斯泰看不到希望,而更让他绝望的是贵族军官的态度,这些人对乌克兰的荒凉和贫瘠无动于衷,天复一天的只是抱怨自己的待遇低下,没有可口精致的饭食,没有足够舒适的住宿环境,没有沙龙没有酒精没有女人,总而言之他们抱怨自己享受到一切待遇。
客观上说军官们的待遇确实不咋地,不要说跟圣彼得堡的生活比较,就是跟圣彼得堡郊区农村的生活也没法比。
托尔斯泰也不习惯这一切,但他见到了那些在地狱中挣扎的农奴后,深刻地觉得能吃饱能穿暖已经是天堂了,他们完全没有资格抱怨,而应该感恩,应该想象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应该有恻隐之心和怜悯之心。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在贵族军官,尤其是中高级军官中属于不折不扣的异类,这些人完全没有同情心,也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有多么艰难,他们就是要抱怨,就是要不满意,仿佛觉得自己天生就该受到优待。
这让托尔斯泰感到苦闷,为此跟同僚争吵过几次,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毫无意义,那些真正的掌权的军官依然我行我素甚至隐隐约约开始打击和排挤他。
为此他也抗争过,但很快发现这毫无卵用,因为这些掌权的家伙哪怕辩论不过他也会胡搅蛮缠,总是试图用传统之类的鬼话进行狡辩。到最后甚至不惜动用上级的权威强制命令他闭嘴。
托尔斯泰知道,跟这些人争吵和辩论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什么都听不起进去,他们拒绝改变拒绝让步,就像吸血鬼一样贪得无厌。
所以他干脆躲出来,干脆跟那些低级军官一起出来搞测绘,这些人虽然也不见得会同意他的话,但总归还是有点恻隐之心的。
“车轴断了,看来我们只能在前面的村庄过夜了!”
托尔斯泰点点头,作为这里面军衔最高也是爵位最高的那个人,他拥有发号施令的权力。虽然他自己觉得其他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军官做得比他要好,完全可以由他们负责指挥。
但传统就是传统,虽然他已经竭力抵制这种传统,但一时半会儿之间很难改善。
“好的,那就由您指挥宿营,做好安全防护工作,根据情报,这附近应该有暴民大部队活动!”
老军官点了点头,敬礼之后就快步离开了,在他的指挥下队伍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托尔斯泰也换乘战马向前方的村庄前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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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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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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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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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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