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晔突然开口:“哪里疼?”
言棘掀被子的手一顿,扭头:“什么?”
“下午在办公室,你一直在喊疼。”
男人定定的瞧着她,女人脸色红润,已经完全没了下午闭着眼睛喃喃喊疼时的脆弱模样了,清明的眼底如今满是听不懂的诧异。
要不是自己坐过去时,她睁开眼睛冲着他低低喊了声疼,他就真相信她是在做梦了。
如今看她摆出这副懵懂无辜的模样,顾忱晔只觉得嘲讽。
都被骗过多少次了,居然还会信她。
言棘:“……”
顾忱晔说的这些,她完全没有印象,但这一提醒,她又想起了下午的那个梦,心情立刻就变得不好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见她躺下,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忍不住磨了下后槽牙:“下午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不拉你挡在面前,那杯子砸到的就是我了啊。”
言棘恶毒的坦荡,且从不遮掩,甚至还满脸你没脑子吗?这么明摆着的事还问,理所当然的态度让顾忱晔一口气堵在胸口,冷着脸半晌没说出话来。
言棘:“你喜欢言皎皎吗?男女间的喜欢,或者哥哥妹妹的喜欢,都行。”
顾忱晔抿着唇,脸色难看:“你想说什么?”
“这次的事是她挑拨的,我的位置也是她告诉记者和陈太太的,你为你的亲亲小宝贝挨这一下,是不是不冤?”
她眉眼如画,肆意张扬,语调中尽是嘲讽。
顾忱晔的眉心越皱越紧,等她说完,已经揪成了一团,这事谢方则虽然给他汇报过,但他没上心,也没让人去调查其中的巨细,所以并不知道这事还和言皎皎有关系。
言棘和言皎皎,一个是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浪荡女,一个是言家娇养出来的名媛典范,任谁都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后者,顾忱晔也不例外,但对上言棘清凌凌的视线,他莫名卡了一下:“亲亲小宝宝?你就是这么称呼你养在外面的那些男宠的?”
关于言棘的风流韵事,即便是结了婚也不见少。
言棘眼波流转,媚眼如丝:“怎么会,我一般都叫他们……”
“大晚上别发骚。”
顾忱晔冷冷的截断她的话,就闭着眼睛翻身背对向她,留给她一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背影。
没了观众,言棘脸上的笑也逐渐淡了,最后只剩下一层淡淡的茫然。
私立医院的夜晚很安静,言棘不知道是换了床不习惯,还是操心着店里的事,亦或者是鼻端萦绕的消毒水味道让她烦躁,这一晚,言棘的睡眠极差,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点轻微的响动就能将她吵醒。wWW.ΧìǔΜЬ.CǒΜ
六点刚到,言棘就醒了,现在是冬天,这个点天还是黑的,她伸手摁下床头柜旁的开关,昏暗的病房里瞬间亮起了灯光,亮堂堂的一片。
顾忱晔被这刺眼的光线强行从睡梦中惊醒,他眯着眼睛,眼底全是未退的睡意,沙哑的嗓音里蕴着被吵醒的怒气:“关灯。”
言棘站到他的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男人的面色:“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晕头痛、恶心想吐?”
顾忱晔的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声:“你还兼职当医生?”
言棘看着他,没说话。
顾忱晔在她的注视中慢慢想起了一些以前没放在心上的事,她还真兼职过医生,那种藏在巷子里,没有营业执照的黑兽医店,好几次他都看到她蹲在大院的花丛边,用小鱼干引诱流浪猫。
皎皎当时问了一句,言棘抱着猫笼,冷森森的回道:“给它噶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言棘说那话时是盯着他的。
思及此,顾忱晔的脸色沉得更厉害了,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
言棘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性格比女人来大姨妈还阴晴多变,也懒得搭理他,径直转身出了病房。
独自去楼下吃了早餐,等拿着办好的出院手续上来,顾忱晔已经醒了,但也没完全醒,半睁的眼里还有明显的睡意。
言棘:“手续办好了,可以出院了。”
男人冷着声音:“这么着急,是巴不得我死了好继承遗产?”
顾忱晔厌恶她,所以处处看她不顺眼,处处挑刺,言棘已经习惯了,她想起自己这几天看到的一个段子:“你这么喜欢医院,要不干脆让医生给你换个水晶的脑子,这样比较配得上你霸总的身份,还能多住几天。”
“办个出院手续,你就用了一个小时?”顾忱晔满脸写着对她智商的嫌弃。
“还吃了早餐。”
男人看着她空空的手:“你就只顾你自己了?我这个病人是不配吃早餐,还是我不配吃你买的早餐?”
“……”言棘一愣,随后失笑:“我们是什么感情深厚的恩爱夫妻吗?还是你病得只有眼珠子能转了?”
顾忱晔:“我现在躺在这里是拜谁所赐?”
“哦,那你得给言皎皎打电话,她肯定巴不得给你送,吃喝拉撒都能把你伺候妥帖了。”
男人蹙眉,脸色不悦:“读书少就别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医院楼下,谢方则已经等着了,“顾总,太太。”
言棘要去店里,和顾氏不顺路,昨天澄清的采访一出,盛如故就买了热搜和水军,又把陈小姐试婚纱的照片打了码发出去,网上风评瞬间扭转了,虽然还是有不少人黑,但说婚纱丑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了,还有好几个人在官网上咨询,说明年五一婚期,今天要过来店里看看。
谢方则抬眼看了眼后视镜,言棘还站在路边,宽阔的马路衬得她小小的身影孤单又寂寥:“顾总,真不送太太一程吗?这里是私立医院,来往的都是私家车,基本不会有出租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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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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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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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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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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