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衣服此刻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完全看不出其不菲的价值,要是细看,还能看到有暗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秦悦织今天本来和薄荆舟约好了在机场碰面,等她到的时候,却没见到他的人,眼见着时间就要来不及了,给他打电话,才听说他在医院。
他去给晚瓷买礼物,结果凑巧碰到一对情侣吵架,从楼上扔下来一个婚纱照的摆件,虽然只是三楼,但那东西有棱有角,材质又硬,真要砸在人脑袋上,不死也瘫痪。
就是这么凑巧,谢初宜当时也在现场,不止在,还把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薄荆舟给推了出去,然后便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了,一个进了医院,一个没走成,那对高空抛物的情侣也被警察关进的局子里,可谓是三败俱伤。
薄荆舟:“嗯。”
“上次你和她闹绯闻,”秦悦织指着病床上,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谢初宜,面带嘲讽:“晚瓷还替你辩驳,说你那时肯定是不舒服,那今天呢?也是凑巧?京都那么大,大小街道众横交错,你们偏偏就逛一起去了。”
谢初宜不想秦悦织误会薄荆舟,虚弱的开口解释:“在那儿碰上薄总,真的只是巧合,我在那附近做家教,每周都会去,您如果不信,我可以把雇主家的电话给你,你去问。”
“那你们可真是在三生石上写了名的,有缘的很啊,”秦悦织讨厌哭哭啼啼的人,讨厌别人说话时插嘴的人,更讨厌没度的人,而谢初宜将这几点都占全了,她想说服自己给个好脸色都做不到:“那我是不是该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啊。”
一想到晚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满心担心着薄荆舟,她就一肚子火没处撒。
要不是怕影响到她明天的比赛,自己刚刚绝对不会帮着薄荆舟瞒她。
薄荆舟蹙眉,不悦道:“别瞎说。”
“是不是瞎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也管不着,等晚瓷明天比赛完,我不管你是电话里解释,还是飞过去当面说,这事你都必须要跟她说。你要是不说,那就我去说,我说的内容会不会参杂个人情绪,那就说不准了。”
离开之前,她又看了眼谢初宜:“谢小姐,我提醒你一句,这个男人他是有女朋友的,你要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就去报个道德班补补课。”
谢初宜:“……”xiumb.com
薄荆舟:“……”
秦悦织刚要伸手去拉门,房门便被推开了,看到来人,她皱了皱眉:“你上来干什么?”
霍霆东今天是她的司机,先是送她去了机场,又送她来了医院,可谓是任劳任怨,但她现在很是看不惯薄荆舟,恨屋及乌,对身为他朋友的霍霆东,也是十分的看不惯。
“……”一推开门就被这样硬邦邦的怼了一句,霍霆东觉得自己有点冤,先是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眼站在窗边的薄荆舟,就知道自己这是被迁怒了:“见你这么久没下来,上来接你。”
秦悦织不想说话,直接越过他就走了。
霍霆东冲着一脸菜色的薄荆舟颔了颔首,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转身离开了。
薄荆舟看着病床上的谢初宜,她很瘦,躺在被子下,只突起来小小的一团。
此刻她正垂着眼,一张脸木木的,也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薄荆舟:“谢谢。”
他指的,不止是谢初宜替他挡的那一下,谢初宜仰起头,朝他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意:“不用。”
她的伤在背上,只能侧躺着,麻药还没过,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困,是失血过多引起的。
“我帮你请了护工,应该就快到了,有什么你吩咐她就好。”
薄荆舟嘱咐完后,就抬脚离开了,那支被他捏得已经变形的烟,也被扔进了垃圾桶。
……
楼下。
秦悦织坐进霍霆东的车里,“麻烦送我回去。”
她本来是要自己打车的,但霍霆东非要送她,她如今已经认清现实了,跟他对着干,自己只有输的惨和输得更惨这两个选项,武力和脑力都不占优势,既然如此,还不如乖乖的识时务,有与他争辩的时间,还不如多回去睡一会儿。
霍霆东启动车子:“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不吃,吃气就够饱了,还吃什么饭,我怕我被撑死。”
霍霆东无奈,揉着眉心哭笑不得的道:“惹你生气的人是荆舟,你把气撒在我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样人。”
能成为朋友的,都是三观一致的,薄荆舟是个渣男,霍霆东九成把握也是个渣男。
“可我没跟他睡过。”
秦悦织扭头,恼怒的瞪着他:“你敢说你和他不是一样的人,你都在为他辩解了。”
“我什么时候为他辩解了?”
“你刚刚插科打诨,转移话题,难道不就是不认同我的话,却又不想和我争吵,这不就是一种变相的辩解?”
“……”霍律师在职场上身经百战,从无败绩,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秦悦织身上,有理说不清,“我只是觉得这种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会更好,我们只是外人,不管平时关系多好,始终不适合插进别人的感情里去。”
“所以我没有越俎代庖,直接给他两个大逼斗,”秦悦织一副‘我已经很克制了’的傲娇模样:“他那欠揍的样子,真是狗见了都想咬两口。”
霍霆东:“……”
他哪怕没插话,也并不影响战火烧到他身上,“不插手别人的感情,并不能证明你和薄荆舟不是一伙人,你以后离我远点,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就算撕破脸分道扬镳,那阳光道也是自己来走。
“我是受不了薄荆舟那人的,你跟他同属性,我也不可能会受得了你,你不离我远点,毛都给你薅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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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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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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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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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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