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远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哥,你就一点都不……”
话没说完,广告就完了。
主持人用她那跟购物频道一样激动的声音喊道:“马老师的鉴定结果,真。”
马老师:“这个青铜器确实很有迷惑性,挽挽会鉴定错,也是正常的,她虽然是个很优秀的文物修复师,但在鉴定上到底是初次,经验不够丰富,很容易陷入照本宣科的死局,所以有些细小的点看差了,这个青铜器素面无纹、简洁敦厚,是标准的秦朝器皿,上面的锈一看就是经过千年沉淀后自然形成的,再看这范线,位置隐秘,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见,假的范线一般都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或者被刻意打磨过,表面匀称光整……”
沈晚瓷也说了自己鉴定是假的缘故,但主持人压根没听直接道:“看来,天赋再好也得有足够的经验来支撑,不然很容易就看错了,文物是不可再生的珍贵瑰宝,要是鉴定的人技艺不够,造成的损失将会是无可估量的。所以我们还是得脚踏实地,不能因为自恃天赋高,就想着一步登天。”
这踩着她拉收视率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就在主持人准备请下一个持宝人上场时,沈晚瓷郑重的打断了她的话:“假的。”
主持人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挽挽,我知道这事可能有些伤面子,但其他三位都是这一行里德高望重的前辈,尤其是马老师,更是泰山北斗的人物,经手鉴定的东西没有几万也有几千,怎么可能出错。”
“但东西的确是假的。”沈晚瓷的态度不疾不徐,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竟比其他三人还要让人信服。
气氛陷入了僵持。
主持人的脸有点绷不住了:“挽挽,我知道你肯定一时接受不了鉴定出错这种事,但你是第一次鉴宝,有错也是人之常情,以后经验多了,就不会再犯错了。”琇書蛧
她背对着摄像机,疯狂的给沈晚瓷使眼色,让她别闹了,赶紧顺着台阶下。
沈晚瓷看着她,坚定道:“这个青铜器是假的。”
主持人简直要疯了。
这怎么还是个脑子有坑的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还录着节目呢,台下那么多观众,电视机前还有那么多观众,她这么杠,这节目还要不要继续了。
她只好给其他三位老师使眼色,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但节目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马老师出来当和事佬:“节目组只有我们四个鉴定师,这谁对谁错暂时也没办法辨,挽挽要是觉得我们的鉴定有问题,那我们私下再找更有名望的行业佼佼者重新鉴定,比如京都博物馆的于馆长和京元工作室的许老。”
“这样,挽挽应该就没意见了吧?”
这话直接把沈晚瓷归到了无理取闹中。
“这就巧了,我和许老正好在,要是节目组这边方便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上来看看?”观众席上,于馆长和被点到名的许老站起来。
主持人:“……”
这能说不方便吗?
先不提这两人的身份,他们这个节目本来就是以鉴宝为主题,如今结果未出,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起哄了。
她看向角落里的导演,对方朝她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于馆长和许老了,今晚这期的节目可真是精彩了……”
鉴定的结果有些漫长,但也并不那么漫长,两人将手中的青铜器放下,对视一眼后,于馆长道:“的确是假的。”
观众席上发出阵阵唏嘘。
被公开打脸,马老师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事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一行里混,谁还敢找他鉴定:“于馆长,敢问您从哪里看出,这个青铜器是假的?”
“从哪里看出,理由刚刚挽挽不是说过了吗?是你们偏见,觉得她年纪小,经验不如你们丰富,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一味的固执己见,觉得自己认为的才是真的。”
电视机前。
这一反转是纪思远没有料到的,他明明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会突然杀出两个陈咬金?
他已经算好了,今天这节目一播出,沈晚瓷肯定会身败名裂,她所有的声誉都会化为乌有,一夕崩塌。
可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走,就差了这最后一步……
难道真是上天助她?每次都这么巧,能让她化险为夷。
纪思远猛的扭头看向沙发上,全程情绪都毫无波动的薄荆舟:“哥,是不是你做的?你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所以提前找了许老和于馆长去现场。”
他靠近他,声音低到了极点,一字一顿的问道:“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薄荆舟抬头,和他四目相对:“怎么这么问?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砰。”
纪思远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翻了茶几上的花瓶,碎片溅了一地,他居高临下,一脸凶狠的看着他:“你别骗我了,你喜欢沈晚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哥,我不是傻子,你别把我当傻子耍,你骗不了我的。”
他情绪失控的在薄荆舟面前走来走去,赤着的脚踩在碎玻璃上,但他跟不知道疼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很快,浅色的地毯就被他脚底溢出的血给染红了一大片。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薄荆舟,就这样来回走了二十几圈,也不知道是终于疼得受不了了,还是情绪控制住了。
他在沙发的边沿坐下来,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药,递到薄荆舟面前:“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时间差不多了,该吃药了。”
薄荆舟淡淡的扫了眼瓶身上的药名,是上次他在咖啡厅给他的那种新药。
见他只盯着药,并没有伸手来接,纪思远急忙道:“我换过了,那瓶弄撒了的,我已经扔了,这瓶是干净的,哥哥可以放心的吃。”
他打开瓶盖,随意的倒出来小半把:“不信你看,干净的,赶紧吃吧,吴医生说吃了药,哥哥的病就好了。”
薄荆舟猛的一挥手,将他手中的药,连同药瓶一起打飞了出去,穿上拖鞋起身:“我看,该吃药的人是你,该看医生的,也是你。”
这哪里是病娇,分明就他妈神经病,天天盯着他吃药,潘金莲都没他这么勤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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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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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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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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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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