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瓷的画画的分外传神,连鼻梁两侧的几点雀斑都画出来了。
姜二爷皱着眉,端详着画里的女人。
“这是她十几年前的模样,现在应该有五十多了,但五官轮廓没怎么变,只是脸上皱纹多了点。”
上次在a市匆匆一眼,她只扫到对方的侧脸,她怕细节方面有偏颇,误导了别人,所以画的是年轻时候的苏阿姨。
姜二爷将画收起来:“不认识。”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女人和他们姜家人没有关系,至少没有明面上的关系,但背地里的,得查一查。
“当初好像就是她让我妈修复的那幅画,”沈晚瓷把在a市时自己套出的话跟姜二爷说了,“那两人也说是她要见我。”
“所以你就跟着上车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当自己有九条命?要不是……”姜二爷顿了顿:“以后别这么虎了,什么恩怨仇恨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Χiυmъ.cοΜ
沈晚瓷:“要不是什么?”
姜二爷没回答,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正前方的一个坟上,这里已经是墓地的边缘了,这是这一排的最后一个墓,墓碑上一片空白,“这墓碑上没刻字。”
连个日期都没有。
沈晚瓷看了一眼,“会不会是职业敏感,不方便?”
她看了看周围,这墓除了碑上没字,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话虽如此,但沈晚瓷还是下意识的凑近看了看,眉头突然一皱:“咦?”
姜二爷:“怎么了?”
“这墓碑上好像贴着东西。”
“贴着东西?”他走到墓碑前,伸手沿着墓碑摸了一圈,在正中刻字的地方还按了按,面上逐渐正色起来,用指甲将那贴着的东西抠得翘起了一个角,是一种防水膜,和墓碑一个色,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姜二爷默了片刻,退开一步招呼沈晚瓷过来:“撕下来看看。”
沈晚瓷满脑子问号,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这是不是太随意了,人家的墓呢,他们既不是家属也不是陵园管理处的,就这么直接上手撕?
“这不太好吧,死者为大,万一他晚上来找我怎么办?”她虽然相信科学,但该有的避讳还是有的,据她妈说,她小时候老哭夜,十天半个月的哭,还就是清明和七月半左右,所以每次都得带她去信一信,不管哭了多久,信完当天晚上就好了。
再加上坟地这地方阴森森的,她实在没胆量伸手。
虽然都说人比鬼可怕,但和人相比,她还是比较怕鬼。
姜二爷:“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
沈晚瓷不敢,他也没勉强,就着刚才挑起的那个角开始往下撕,防水膜粘的有些紧,面积又大,不太好撕,沈晚瓷想了想还是去帮忙了。
姜二爷笑了声,道:“不怕他晚上去找你了?”
沈晚瓷抬了抬头,示意她看头顶明晃晃的监控:“相比他晚上来找我,我更怕你撕慢了被管理处的人给逮了,到时候被媒体一曝,标题就写:震惊,一男一女居然对着一块墓碑干出这么没下限的事,热搜能挂半个月。”
姜二爷没忍住笑:“那你要加快点速度,管理处到这里,跑步最多十几分钟。”
随着防水膜被撕开,墓碑真正的表面也露了出来,原本该是照片的地方一片空白。
难道真就是个空白的碑?
这个念头刚浮起,就看到黑色的字了,虽然只有一个头,但至少证明不是空白的。
等到字露出来大半,沈晚瓷手上动作一顿,这居然是个‘沈’字,她扭头看向姜二爷,对方一脸的沉着冷静,半点惊讶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
沈晚瓷想到他刚才摸墓碑时,手指移动的弧度,好像是有迹可循的。
喇叭里传来了管理处驱逐的警告声,两人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防水膜被完全撕下来,里面的字也露了出来:沈安桥之墓。
这显然不是正规的写法,没有生猝日期,没有立碑人的身份,连墓主人是男是女都没写。
沈晚瓷手里捏着防水膜,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这里面是……不对,当年我妈的骨灰是我亲自放进墓里的,而且她明明葬在关水山,我每年都会去祭拜,她的坟好好的,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姜二爷的眉心也是拧着的,他盯着屏幕上的字:“这可能是个衣冠冢,对方明明立了碑设了坟,但却要将它遮挡起来,看来,对方并不想被人知道他祭拜的是谁,走吧,先去管理处查一查家属的资料。”
沈晚瓷:“会是苏阿姨吗?”
当初那两人说苏阿姨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那她每年来京都祭奠的又是谁呢。
刚走到半路,两人就被管理处的人给截住了,“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知道故意损毁墓碑要负法律责任吗?跟我们去一趟管理处。”
路上,姜二爷发了条信息。
沈晚瓷本来还在想怎么才能让管理处的人开口,结果刚走到门边,负责人就迎了出来,“姜先生是吧,我已经接到通知了,您想知道什么,尽管说。”
姜二爷:“那个空白碑,这些年有人来祭奠吗?”
“有的,负责打扫的保洁之前还吐槽过,说那人来祭拜也不带个祭品,每次就站一会儿,毫无诚意。”
“有监控吗?”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监控早就清理了,”怕他怪罪,负责人急忙解释:“您也知道,陵园不比其他地方,每天都是一个样,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情况,监控一般不会留太久。”
“那麻烦帮我查一下,那个墓的家属是谁,那墓碑一直都没名字吗?你们就没问过?”
负责人在接到上头的电话时就让人查了,这会儿急忙将资料调出来:“姜先生,您看,名字、电话、和死者的关系都登记在这儿了。我接手的时候那个墓就是个空白碑,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人家家属愿意这么立,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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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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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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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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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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