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强行把自己带过来,就是为了给她上药,一抬头,便撞进了男人黑色的,蓄着浅淡笑意的瞳眸里,“你都知道我不行了,能对你做什么?”
他单膝跪在地上,从旁边的抽屉里拎出来个小药箱。
薄荆舟用蘸了药水的棉签给她擦拭伤口,“受欺负了?”
沈晚瓷不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哪怕是,她也靠自己成功的让对方自食了恶果,所以不管是被赵宏伟撞得擦伤了手,还是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疑,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此刻被薄荆舟一问,沈晚瓷的呼吸却突然一窒,心里也不受控制的涌上来了一层酸涩,她愣愣的看着男人半垂的眼睫和挺直的鼻梁,几秒后,猛地错开了视线。
“没有。”
女人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一听就是受了委屈,又倔强的不肯承认。
薄荆舟抬头,淡淡的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有我在。”
他将药箱放回去,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饿了没有?”
按时间算,她应该一下班就赶过来了。
沈晚瓷摇头:“没有。”
刚说完,肚子就十分不给面子的叫了一声。她早上喝了碗粥,本打算中午多吃点,哪晓得遇上那么糟心的事,搞得没了胃口,只吃了一片吐司。ωωω.χΙυΜЬ.Cǒm
薄荆舟的手在她的发顶揉了一下,很宠溺的动作:“我去做饭。”
沈晚瓷起身,正要拒绝,男人落在她头顶的手掌就加重了力气,将她重新摁回了沙发上:“吃完我送你回去。”
声音停了停:“我还在发烧,你就当照顾病人,别说那些会惹我不高兴的话。”
落在她头顶的手掌温度正常,甚至还凉上几分,“还是你想我陪你回你租的那个,比鸟窝大点的公寓里去吃?”
这狗男人在威胁她。
沈晚瓷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哪怕你洗澡水开烫一点,这话也不至于这么没信服力。”
薄荆舟轻笑:“你要是累了,就去床上休息一下,或者洗个澡,浴室里你的东西都还在,佣人收在置物柜里了,想吃什么?”
话题转的太快,沈晚瓷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好了打电话告诉我。”
他拿着衣服出去后,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沈晚瓷一个人了,细微的虫鸣声从半开的窗户外传进来,显得周遭愈发安静。
她有点无聊的挪了挪身体。
白天用眼过度,沈晚瓷这会儿也不想看手机,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不知怎的,就落到了洗手间的方向。
大概是太无聊,亦或者是白天坐久了,腰有点痛,沈晚瓷起身去了浴室。
薄荆舟刚洗过澡,淋浴间的地面还是湿的,但空气里却一点水汽都没有。
活该生病,发烧了还洗冷水澡,这么作死,怎么不干脆躺了算了。
沈晚瓷拉开置物柜的抽屉,她之前用过的洗漱用品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她微微一愣,又去看了梳妆台。
她记得自己搬出去时把所有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带走了,但如今,里面摆了大半个抽屉,都是她惯用的那几个牌子,衣服倒是没多,不过本来就多,即便她搬走了一部分,场面看上去依旧挺可观。
一切都和她住这里时一样。
沈晚瓷说不出自己此刻什么心情,她关上衣帽间的门,坐回了沙发上。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无趣,也不知道薄荆舟做了些什么菜,那么久还没弄好,沈晚瓷刷了会儿手机,实在忍不住困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薄荆舟推开门时,瞧见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
沈晚瓷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睡得十分的熟,暖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给她漂亮的五官镀上了一层光晕,微卷的长发掩住了她半侧的容颜。
男人往里走的脚步微微一顿,抬手将主灯关了,只留下一条昏暗的灯带。
他抬脚走过去,哪怕地毯能将他的脚步声都掩盖,但薄荆舟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步子。
沈晚瓷睡得很沉,一直到他在沙发前蹲下都没醒。
女人熟睡的面庞安静又平和,一点不像她清醒时那般张扬,细细密密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光影交错的阴影,遮盖住了她的疲惫,呼吸均匀。
薄荆舟伸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在她脸上。
肌肤相触,这一刻,心里缺失的那部分都奇迹般的圆满了,平日里空荡寂静的房间也变得温馨起来。
他是上来叫沈晚瓷去吃饭的,但这一刻,突然改变了主意。
薄荆舟伸手,将沈晚瓷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在这过程中,沈晚瓷除了被抱起来那瞬间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外,就没有其它的反应了,薄荆舟刚将她放到床上,她就本能的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过去,大半个脑袋都埋进了枕头里。
薄荆舟在床边坐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怕把人弄醒了,他一直规矩的躺着,但几分钟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将人轻轻的揽进了怀里。
鼻间闻到她身上萦绕的香,这大半年来,一直空落落的心终于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没有欲望,也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这样抱着她。
他最近有点失眠,沈晚瓷对他的抗拒是一方面,工作忙、压力大也是一方面,但这会儿看着她,没几分钟就生出了浓浓的睡意。
……
第二天,沈晚瓷被生物钟唤醒,身体的感知刚一恢复,就察觉到腰上横着一条手臂,吓得她瞬间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英俊的脸。
沈晚瓷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将男人横在她腰上的手拿开,她的目光在男人深邃凌厉的五官上扫过。
她不是没有看过薄荆舟睡着的样子,但之前每次看,中间都隔着两人宽的距离,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外形真的是得天独厚的优秀,‘颜值即正义’这句话,说的就是他这种。
所以即便有过去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她还是忍不住看得入了神。
薄荆舟睁开眼睛,“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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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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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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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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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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