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在公司,连着打了好几次沈晚瓷的电话,提示的都是对方正忙,才反应过来他被拉黑了。
沈晚瓷用指纹刷开门锁,推门走了进去,薄荆舟直起身,自然而然的要跟上,他这段时间打着照顾她的幌子,已经成功登堂入室了,虽然只能睡沙发,但至少进门这一关沈晚瓷已经不拦他了。
能进客厅的门,迟早也能进卧室的门。
但今天,他抬起的脚还没跨进门里,沈晚瓷就伸手拦住了他:“我的脚已经好了,不需要照顾了。”
薄荆舟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白皙手臂,良久后,他的喉咙里溢出了一声低低的笑,但眉眼间却没有半点笑意,只有冷,绵长的冷,锋锐的冷,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寒气:“你脚伤着的时候没见到他的人,好了倒是出现了,一顿百来块钱的廉价菜,就能让你开心得到家了脸上都还挂着笑,我照顾你那么多天,没见你给我个好脸色?”
刚才电梯门打开时,他还看到沈晚瓷在笑,结果目光一落到他身上,笑容就淡下去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待见他。
“是啊,一顿百来块的廉价菜就能让我高兴,但是你连这么廉价的东西都给不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过去那些事的原因,沈晚瓷的语气很冲,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
“御汀别院那堆满整个衣帽间的衣服首饰和包,不是我给你买的?换成钱够你吃一辈子的鱼头了,”薄荆舟心里闷得慌,他和沈晚瓷相对而立,一垂眸就能看到她嫣红的唇。
一看到她嫣红的唇,就想到她明明不吃鱼头,却愿意为了秦赫逸勉强自己,心里那把火就烧得更旺了:“家里佣人说你不吃鱼头,但秦赫逸夹给你的你就愿意吃,所以不是挑食,是要看夹给你的人是谁,对吧?”
“家里佣人说我不吃鱼头你就记住了,那她之前给你打电话,说我烧到三十九度五,怎么没见你回来呢?”沈晚瓷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翻旧账,太多了,翻三天三夜都翻不完,反而气着自己。
“我那时候在国外出差。”
他没问沈晚瓷她发烧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他都记得。
当时他就让陈栩去定机票了,但毕竟是在国外,就算是马不停蹄,回来也要十几二十个小时。
沈晚瓷冷笑着拆穿他:“是在国外出差,还是在陪简唯宁?”
当时她在医院打点滴,没有病房了,只能坐在输液大厅冰冷的凳子上,上个洗手间都还要自己举着瓶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偏偏她隔壁坐着的是对新婚小夫妻,感情好的蜜里调油,更衬得她形单影只。
输液大厅里有电视,在放新闻。
她的丈夫和他的初恋女友一同出现在了电视的屏幕里,虽然简唯宁站得有些远,而且还只是个侧脸,但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薄荆舟皱眉:“我都没看见她,而且我去的地方和她根本不是同一个国家。”
他一脸坦然,一点撒谎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不是在新闻上看见了两人同框的画面,沈晚瓷就要相信他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你承认是去陪她了,我也不会说什么,”沈晚瓷面露鄙夷,“但你居然敢做不敢认。”
她脸上明晃晃的嘲讽刺得薄荆舟瞳孔微缩,撑着门板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绷起,声音有些哑,沉沉的坠在人心头,“晚晚,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我去陪她了,但我没有,我是去出差的,连见都更见过她。”
那晚是对家公司的周年庆,他接到佣人的电话就急匆匆的订机票赶了回来。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再谈论以前的事也没有意义。”
薄荆舟咬牙:“离婚了也可以复。”
沈晚瓷:“决定跟你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再复婚。”
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唇瓣抿的死紧,“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晚晚,你为了秦赫逸勉强自己吃不喜欢的东西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我们讲和了。”wWW.ΧìǔΜЬ.CǒΜ
“没有勉强,人的一生这么长,总要尝试点新鲜事物的,鱼头的味道还不赖。”
薄荆舟看着面前长发披肩的女人,冷笑:“你说的是鱼头,还是说的是人?秦赫逸今天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比较新鲜?想要尝试一下?”
“……”沈晚瓷没解释,他误会了也好,她不想复婚,也不拒绝接受新的恋情,身边迟早会有人,不过是早晚的事。
“晚晚,”他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沈晚瓷退后了一步,避开了,薄荆舟也不在意,坦然的收回了自己落空的手:“有我在你身边,你这辈子都只能有我这个旧人,现在的年轻男孩子都受不得刺激,你别去祸害人家,你给不了人家未来,就别去伤人家心,万一遇上一两个较真的,闹出点人命就不好看了。”
沈晚瓷脸色骤变:“你威胁我?”
“没有,”薄荆舟淡笑:“只是给你提个醒,现在被女人甩了就跳楼跳河的人有点多。”
他的话,沈晚瓷半个字都不信,这个狗男人心里不定怎么憋着坏。
她瞪着他,想起秦赫逸那句话:“猪都比你能干。”
薄荆舟声线低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猪能干?看过?”
沈晚瓷:“……”
中文的博大精深让她觉得自己说的能干跟薄荆舟说的能干不是一个意思。
薄荆舟垂眸,看着她已经看不出异样的脚踝:“你的脚伤还没好,医生说还得养着,开门,我去……”
沈晚瓷对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薄荆舟闭了闭眼睛,听着门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侧身靠着墙壁,重新点了支烟。
火光映着他冰冷的眼眸,衬得里面一片暖绒,隔着袅绕的烟雾,薄荆舟看着那点儿光失了神,直到手指被滚烫的打火机烫了一下,他才回神,松开了一直摁在上面的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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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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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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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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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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