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立场,是个永远也逃不开的话题。
虽然他出仕大明也有些时日了,但他和众人却是有着明显区别的。
在大明,他是除了李承乾和魏叔玉、尉迟宝林外,唯一在大唐有爵位可以继承的。
而魏叔玉年纪还小,尉迟宝林在这方面也不太上心,唯有长孙冲之前就因为立场摇摆不定被李承乾也被高纯行敲打过。
所以这会儿李承乾带他来,就是一个考验。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对付长孙无忌的一个后招。
相对于长孙无忌而言,普西偌、李勤俭两人还是嫩了一些,跟这样的老狐狸,就别太讲规矩。
此时,普西偌、李勤俭见长孙冲和长孙无忌对上了,心里也是一阵恍然。
他们自然也看懂了李承乾的用意,至于这背后是否还有什么深意没,他们却是看不太明白。
反观长孙无忌,他这会儿是真的恨。
李承乾这一手,着实让他有些无奈,这一遭,不管谁输谁赢,输的都是他长孙家……
所以他才说李承乾这一手是真的狠!
李承乾倒是无所谓,摆了摆手,道:“这饭也吃完了,想来各家店铺也都到收尾的阶段了,李尚书,要不你去看看,看看今日到底能不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说着,李承乾还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
李勤俭正准备起身,但长孙无忌立马说道:“不急,这做生意嘛,难免要货比三家,又要讨价还价什么的,哪儿有那么快,不急,再等等。”
自己做过什么,他太清楚了,这要是让李勤俭去了,那长孙冲之前打的赌就铁定输了。
其实打赌输赢无所谓,但他担心长孙冲的前程啊。
说到底,如今的李承乾,他有些看不透了。
要是李承乾借着这么一出,断了长孙冲的仕途,那对于长孙家来说,才是最大的损失。
而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刚刚起身的李勤俭看了看李承乾,见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长孙郡守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便再多等一会儿。”
其实对于街市上是個什么反应,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会儿长孙无忌拦着,李承乾当然不会反对。
而长孙无忌这会儿其实也是在心里紧张的盘算着,在他看来,这会儿能救长孙冲仕途的,也就只有他了!
若是他不出手的话,长孙冲的仕途极有可能受到很大的打击。
而长孙冲其实也在紧张地看着自己阿耶,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仕途,他担心的反而是长孙无忌。
之前口岸开市之前,李承乾就对他有些吩咐,但李承乾也说过,如果今天口岸开市没什么意外的话,那件事儿倒是不急。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突然站起来和长孙无忌打赌的原因。
这一幕其实并不是李承乾安排的,而是长孙冲想用自己的前程,试图让长孙无忌在今日收敛一些。
毕竟长孙无忌之前威胁那些商人的时候,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当然,他这么做其实也想看看自己在阿耶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分量。
毕竟,李承乾说过,他阿耶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官员。
不过长孙无忌思考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下文。
是的,他没有任何动静,当然,这也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在他看来,既然这一切是李承乾整出来的,那还用得着他担心?
最主要的是,长孙冲的仕途,那是影响长孙家的未来,但他却代表着长孙家的现在。
换句话说,现在都没了,还有个卵的未来?
所以最终长孙无忌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看到这一幕,长孙冲终究还是失望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可能这就是政治,是官场吧。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这叫做信息不对等。
“殿下,微臣想出去看看。”在又等了半柱香也不见长孙无忌有所动作的时候,长孙冲终于站了起来,谈不上愤怒,但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很清楚,自己阿耶没抓住机会。
李承乾见状,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之前他对李勤俭说的话,其实也是在逼迫长孙无忌,当然,他逼迫长孙无忌到底是何用意,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看着长孙冲离席,酒宴上的众人都有些无奈。
官场啊,永远都是那么现实。
而长孙冲一离包厢,立马就招手唤来了酒楼掌柜。
“现在街市上什么反应?”
掌柜的当即说道:“人都在西市,除了西市以外,几乎一个人影都没,而且,就算是西市,也只有新开的玻璃、肥料那些店铺有些生意,具体的长孙侍郎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长孙冲点了点头,对于此,他早就料到了。
之前长孙无忌都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那些商人谁还敢在大明大肆的采买?
真不怕他们一回大唐,就被长孙无忌找个由头给他们办了?
做生意的,谁敢和官家明面上对着干?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多谢了,本官这就去西市。”说着,长孙冲就走出了酒楼。
而在酒楼外面,户部的一些官员也都候在这里。
“劳烦长孙侍郎帮下官等人给李尚书传个话,今天怕是要出事情了。”户部官员一见长孙冲,立马就跑过来躬身说道。
长孙冲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官奉了殿下旨意,就是来处理此事的,有什么事儿,先与本官说就是。”
户部官员一愣,这户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礼部来管了?
“咋的,信不过本官不是?”长孙冲见无人樱花,当即就怒斥了一声。
这在上面受自家阿耶的气也就算了,这下来了还受这些人的气,他是真的怒了。
“不敢不敢。”户部一主事笑道,“只是长孙侍郎也懂经商之道?”
“本官懂哪门子的经商之道?”长孙冲都被气笑了,“行了,今日那些商贾之所以迟疑,跟经商之道关系不大,先说说,今天的成交量有多少?”
“三十一单。”户部官员闻言,一脸尴尬地说道。
“才三十一单?”长孙冲怎么也没想到,偌大的一个通商口岸,成百上千的商贾,这么久的功夫,居然只成交了三十一单!
他想过今天的成交量可能会有些惨淡,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惨淡到这一步!
“对。”户部官员说道,“而且这三十一单中,不少都是那些新品上市带来的,若不是有那些新品上市,今天可能成交量更低……”
说完,户部官员也是一脸的沮丧。
自大明建国以来,这可以说是户部最大的一次失败了。
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贸易口岸,开市的第一天,居然只达成了区区三十一单的成交量,这传出去,怕是要惊呆无数人的下巴。
长孙冲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上面酒宴已经结束了,你们先派一人上去汇报这个成绩,其余人跟我走。
大唐的这些家伙,真以为我大明是软柿子不成!
今天,本官就要让他们看看,大明想做的事儿,还没有做不成的!”
他这会儿也是真的怒了。
今天的成交量惨淡到了如此地步,除了自家阿耶之前的言语威胁以外,大唐的那些官员一定还做了什么其他的。
否则,怎么可能惨淡至此?
要知道,这些商人中,不乏一些世家大族的代表,长孙无忌能唬住那些无根浮萍,但那些世家大族的商队,还真不怕他。
“要不等等再汇报吧?”户部官员闻言,有些担心。
这成交量报上去,他们也怕挨瓜落啊。
“无妨。”长孙冲说道,“先让大唐的那些官员高兴一会儿,哼,有他们哭的时候,而且,就算现在不去,估计要不了多久,殿下也会派人来问了。”
“那好吧。”当下,户部官员商议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很快,一户部官员就进了酒楼,而其余人则随着长孙冲去了西市。Χiυmъ.cοΜ
酒楼中,长孙冲走后,众人倒也又聊了起来。
无外乎都是瞎聊,倒也没什么具体的东西。
就在这时,户部的官员推门而入,躬身道:“参见殿下。”
“嗯?”李承乾见状,笑道,“可是今天的交易量出来了?”
“回殿下,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户部官员额头都冒着冷汗,他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李承乾倒是不在意,问道:“我大明的通商口岸开市的第一天,可有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那个……”户部官员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无妨,有什么直说就是。”
户部官员偷偷看了看李承乾的脸色,这才磕磕巴巴地说道:“自开市以来,截止目前,口岸各家店铺一共完成了三十一单交易……”
说完,这户部官员,立马又把头给埋了下去。
听到这个成交量,普西偌和李勤俭也是吃了一惊,他们猜到了今天的交易量会很低很低,但没想到会低到这一步。
当下,两人就对视了一眼。
李勤俭也是立马会其意,站起身,道:“殿下,今日口岸开市惨淡至此,微臣责无旁贷,微臣请命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纰漏。”
“去吧。”李承乾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话,他知道李勤俭和普西偌还有后招没用,他也想看看,这两个家伙的后招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长孙无忌、许敬宗等人闻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按照他们预期的那样,但区区三十一单的成交量,对于一个两国的通商口岸来说,确实是一个讽刺。
尤其是许敬宗,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
这会儿,三十一单的成交量,着实给了他强烈的满足感。
能在商道上击败大明王廷,可以说他是近几年的第一人!
这个殊荣,容不得他不骄傲。
当然,和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褚遂良,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最看重的还是能教导李承乾,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止不住的喜悦,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李承乾,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等李勤俭走后,李承乾看向长孙无忌,笑道:“终究还是长孙郡守棋高一着啊,这场赌局看样子是长孙冲输了?”
“殿下过誉了。”长孙无忌道,“长孙侍郎年轻气盛,如此国家大事,岂能以一个赌局来作准?
吃一堑长一智,希望此番后,长孙侍郎能明白这个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是个人都能看到这老狐狸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听长孙郡守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此番长孙郡守赢定了?”李承乾却是呵呵一笑。
“嗯?”长孙无忌猛然一愣,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李承乾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他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并没察觉到自己还有什么纰漏,当下就疑惑地问道,“莫不是殿下还另有安排?”
“本王能有什么安排?”李承乾笑道,“但长孙郡守也说长孙冲年轻气盛,既然年轻气盛又岂会轻易认输呢?
这不,他不出去了么,也许他正在挽救劣势,以图翻盘也尤未可知。”
“到了这会儿了,长孙侍郎怕是想翻盘也不易了。”许敬宗当即说道。
原本他是不准备插嘴的,毕竟在李承乾面前,他不愿意过多的露脸。
但李承乾提到了长孙冲,长孙无忌不好开口,他也只好顶了上来。
对于许敬宗,李承乾倒是不陌生,这两年他彻底融合了原身的记忆,自然认识这位闻名史书的奸贼。
“许郡丞这是看不上我们长孙侍郎啊。”李承乾笑道。
许敬宗心中冷笑,这般低等的挑拨离间有用么?
长孙无忌何许人也?会吃你这一套?
“殿下说笑了。”许敬宗躬身道,“外臣怎敢看不起他人,只是经商一道,也讲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虽然大明的货物的确在大唐一物难求,但两年多过去了,大明发卖的很多东西,大唐自己已经能够生产了。
既如此,那些商人又何必要把这些在大唐境内就能随处买到的东西带回大唐?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而且,大明对商人太过于苛刻了,要求又甚多,若非有超乎寻常的利益,他们又岂会愿意?”
听许敬宗这么说,李承乾笑了,看了看许敬宗,笑道:“刚刚我大明的长孙侍郎和贵国的长孙郡守打了个赌。
要不这样,许郡丞与本王打个赌如何?
本王赌我大明的长孙侍郎定然能逆风翻盘!”
一听李承乾这话,许敬宗愣住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承乾居然还要打赌?
逆风翻盘?
他怎么翻?
当下,他就看了看褚遂良又看了看长孙无忌。
两人也是一样的不可思议。
但都不约而同地对许敬宗摇了摇头。
许敬宗这才说道:“外臣身份卑微,岂可与殿下对赌?不可,此乃大不敬。”
“无妨。”李承乾当即笑道,“这样,许郡丞若是赢了,本王可满足许郡丞一个愿望,若是本王赢了,许郡丞只要写一幅字即可?至于写什么嘛,到时候再说。”
对于许敬宗这等小人,李承乾向来没什么好感,所以见机便准备阴他一下。
许敬宗闻言,推辞不掉,当下也就应了下来。
而长孙无忌等人也是颇为无奈,事已至此,他们也想看看长孙冲如何逆风翻盘?
至于杨刺史等人,一个二个都是背后冒冷汗,这神仙打架,他们最是担惊受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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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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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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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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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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