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东暖阁。
“锦衣卫此次奉诏进宫,差事办的不错。”
朱由校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剥着手里的鸡蛋,神情看不出喜悲,“那些攀附权阉的党羽,都被悉数逮捕起来,骆卿,朕该如何赏赐锦衣卫呢?”
“能为陛下分忧,乃臣等本分!”
躬身而立的骆思恭,忙作揖行礼道。
奉诏率锦衣卫进驻紫禁城期间,骆思恭的精神高度紧绷,生怕出任何差池,那样功劳就成罪过了。
特别是逮捕所谓的党羽,骆思恭知晓一些情况,心底对天子的敬畏愈盛。
“有功就要赏,朕从不吝啬赏赐。”
朱由校看了眼骆思恭,“别站着了,过来陪朕进膳,朕听魏忠贤他们说,骆卿这几日没有怎么吃东西?这样不行,该办差办差,该吃饭吃饭,身体要是垮了,如何能办好差事呢?”
“臣叩谢圣恩。”
骆思恭忙低首应道,随后就朝御前走来。
“吃吧。”
骆思恭的半个屁股,刚坐到罗汉床上,内心紧张之际,朱由校就递来剥好的鸡蛋,这让骆思恭立时起身。
“大规矩就免了。”
“臣遵旨。”
瞅了眼诚惶诚恐的骆思恭,朱由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明明就是一擅于钻营的老狐狸,偏要表现这一面。
活跃于晚明时期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想将明祚延续下来,远比想象的要难。
“骆卿回衙后,拟份奏疏递到御前。”朱由校拿起一枚鸡蛋,慢条斯理的剥着,“朕御览后会酌情恩赏的。”
“臣领旨。”
捧着鸡蛋的骆思恭,忙起身行礼。
“坐下吃吧。”
朱由校神情自若道,随后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想驱使底下人尽心办差,恩威并施才是正道。
在朱由校的眼里,锦衣卫是把锋利的刀,是震慑外朝的工具之一。
想让马儿跑,就要勤喂草。
当前朱由校需要有人,能先将锦衣卫的大旗竖起,骆思恭无疑是最佳人选,至于制衡和改造,后续徐徐图之就行。
朱由校吃的很慢,骆思恭如坐针毡,生怕在御前失仪,以至于离开东暖阁时,全身酸痛难忍,后背更被汗水浸湿。
“奴婢等拜见皇爷!”
骆思恭离开没多久,东暖阁进来很多人,为首正是魏忠贤,一行跪在地上,向朱由校叩首行礼。
“内廷过去漏的像筛子一样,随便什么人,就能知晓内廷发生的事情。”
朱由校倚靠着软垫,俯瞰眼前这帮太监,语气淡漠道:“过去的事情,朕不想多提,今后要还出现类似的现象,魏忠贤,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说着,朱由校的眼睛,定在魏忠贤身上。
“奴婢等的一切,都是皇爷赐予的。”
心下一紧的魏忠贤,忙叩首行礼道:“谁要是敢背着皇爷,做这等忤逆之事,当千刀万剐!”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随堂太监李永贞、乾清宫太监刘若愚等一行人,此刻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m.χIùmЬ.CǒM
过去几日发生的种种,他们既是经历者,更是见证者,对新君的敬畏感,早已深深埋在他们内心深处。
原司礼太监王安,此前在内廷的地位何其高,不仅服侍在天子身边,更提督东缉事厂,可那又如何呢?
被天子厌恶,说杖毙午门,就杖毙午门!
“话不止靠嘴说,更要刻在心里。”
朱由校沉吟刹那,撩了撩袍袖,看向魏忠贤他们,“心要始终摆正位置,朕既然能给你们什么,就能如数收回,当然了,只要尽心办差,朕绝不会吝啬什么,都听明白了吗?”
“奴婢等明白。”
魏忠贤一行忙叩首应道。
内廷的太监班底朱由校换了个遍,凡是掌权的重要衙署悉数换了新人,除了司礼监和御马监外,尚膳监更是全部换掉,皇帝又如何,那也要吃喝拉撒,进口的东西,朱由校怎会留下隐患。
“时下内廷初稳,你们都去做事吧。”
朱由校闭目养神道:“凡是在宫的太监、宦官、女官、宫女等皆要重新登记造册,此事由司礼监督办,内廷诸监、司、局协办。”
“奴婢等遵旨。”
魏忠贤一行忙叩首应道。
内廷无小事。
想要避免不好的事情,就必须做到绝对严谨,朱由校不希望有丝毫疏漏,终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紫禁城代表的不止是皇权,更是明祚稳定的政治象征,紫禁城有任何风吹草动,必然会影响到朝野。
“天子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在兵科直房内,左光斗来回走动,眉头紧皱道:“这都过去几日了,宫禁至今都还没有解除,时值国丧期间,天子怎可一意孤行,时下朝中议论纷纷,京城各处人心浮动,天子何意轻信谗言……”
“眼下说这些已无用。”
张问达神情严肃,沉声道:“司礼太监王安被杖毙于午门,锦衣卫奉诏进宫,惠安伯这些勋贵亦进宫,眼下内廷是什么情况,我等一概不知,为今之计,只能等宫禁解除,诸公从内廷出来再言。”
清扫内廷的行动展开,外朝有司哗然,特别是朱由校下旨行宫禁,命方从哲这帮阁臣京卿廷臣悉数待在文华殿,更让朝中的诸派紧张不已,谁都不知道天子要做什么。
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私下联系异常活跃,毕竟内廷出现这等大事,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对大明社稷而言,打击太沉重了。
不过在朱由校看来,将紫禁城彻底封锁起来,或许会引起些混乱,但却不至于出现大风波。
天启朝时期的大明,或许面临的困境很多,但是还不像崇祯朝时期的大明,内忧外患已到崩溃的边缘。
任何影响到掌控内廷的因素,朱由校都要坚决摒除掉,连内廷都掌握不了,就像插手朝堂,干涉党争,涉足地方,那纯粹是可笑的行为。
“张总宪说的没错。”
一直沉默的杨涟,此刻说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天子被谗言蒙蔽,想要行规谏,也要等到宫禁解除才行,眼下的京城人心浮动,时值国丧期间,身为大明臣子,要稳定住时局才行。”
“可宫禁何时解除啊?”
左光斗摊手说道。
“快了。”
杨涟双眼微眯道:“锦衣卫已分批离宫,这就代表着内廷乱局已稳,要不了多久,宫禁就会解除。”
张问达、左光斗相视一眼,流露出各异的神情,此次杨涟表现出的平静,也让二人知晓其必然是有事想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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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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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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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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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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