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满眼疼惜,温柔哄她:“阿娆,你已经跪在这里整整一天,起来好不好?”
眼泪静静从脸上无声滑过,司娆声音沙哑:“我找了师父这么多年,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这里,我曾离师父近在咫尺,却找不到他。”
她伸手摸了摸空无一字的墓碑,手指颤抖的不像话,“师父,你为什么要骗我?当时你明明已经病的很重,却在徒儿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为什么?”
一阵狂风刮过,无声回应着司娆,司娆却听不懂风的声音。
“唧唧……”
阿娆,别哭了!
主人一定不希望你如此伤心。
赤焰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司娆的衣袖,然后又轻轻触碰她的小腹,“唧唧……”
你再这样伤心,肚里的小宝宝也会跟着一起伤心的。
自打主人死后,它就被主人的师叔带到了一个十分无趣的地方,尽管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它还是不高兴,郁闷的毛都要秃了。
它几次三番想逃出来找阿娆,虽然有两次成功逃出来,却根本找不到阿娆,连泠烟山都找不到,最后灰溜溜的被带回天禹宗,直到阿娆再次找到天禹宗,它机智的装死,小师叔打开笼门,它才逃出来见到阿娆。
阿娆带它回到泠烟山,它带着阿娆找到主人。
司娆终于听懂了赤焰的话,她正要将赤焰抱进怀里,肚子里的小生命仿佛感应到司娆悲伤的情绪,不安的动了一下。
司娆温柔地摸摸小腹,又摸了摸赤焰,对着坟拜了三拜才起身。
萧祈见她起身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对着坟拜了三拜随后起身,生怕司娆累着,一个打横抱起直接将她抱回茅庐,两人在泠烟山住了三日方才带着赤焰一起下山。
下山没走多远,正要上马车,前面忽然走过来一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妪,手里拄着拐杖,胳膊弯挎着破烂的竹篮,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司娆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怔愣了一下。
虽然老妇容貌大变,苍老得不符合她的年纪,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竟然是周慕雪。
她在看着周慕雪的时候,周慕雪也看了她一眼,脸色瞬间大变。
萧祈见到老妇如此穷困潦倒,心中暗想,如今大历国泰民安,怎还有这般穷困之人?
他这个皇帝任重而道远,仍需努力,争取让所有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一时间,同情心泛滥,想想问一问老妇有何困难,是否需要帮助时,却听司娆冷冷道:“上车吧!”
萧祈这才注意到司娆脸色不对,再看老妇时,他才发觉竟有些脸熟,一细瞧,他的脸色也变了一下,一言未发,将司娆扶上马车,自己也跳上马车。
就在马车要出发时,周慕雪忽然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娆儿,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
车轮滚滚,周慕雪没得到一丝回应。
萧祈十分不解,周慕雪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他一时八卦心起,命冷灏去查。
原来当年司念柔为了治病,竟将周慕雪买给一个油头肥耳的恶霸,恶霸将周慕雪狠狠磋磨了半年便玩腻了,又将周慕雪转卖给一个六十岁的光棍老头。
不到一个月,老头死了,老头侄儿骂周慕雪是丧门星,并以二两银子价格将周慕雪再次转卖。
几次三番被转卖,周慕雪最后流落到离泠烟山五十里地一座荒僻的村庄,天天被他男人打骂,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因为消息闭塞,周慕雪甚至不知道大历换了皇帝,更不知道司娆根本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北梁公主慕容楚颜。
马车走到半路,有人将马车拦了下来。
萧祈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是谢忱带着萧明月。
萧明月哀怨地看了萧祈一眼:“祈哥哥,你真是太过分了,整天霸占着我阿娆姐姐不说,还带着阿娆姐姐跑出来游玩,不知道我阿娆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嘛,真是的!也不带我一起。”
萧祈听到他一通抱怨,忍不住笑道:“你阿娆姐姐是我妻子,自然要与在我一起,你怎么不和你衍哥哥一起?”
萧明月眉头一皱:“衍哥哥越来越佛性了,整天看佛经,好没意思。”
司娆冲着萧明月招招手:“明月,快上来。”
萧明月看到司娆怀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露出一对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惊讶得瞪大双眼:“阿娆姐姐,你怀里抱着什么?”
“赤焰,小貂儿赤焰。”
“唧唧……”
赤焰见到陌生人,不安地叫唤一声。
萧明月惊喜不已,兴奋地跳上马车,想要摸一摸赤焰,赤焰却傲娇的头一扭,不许他碰,萧明月偏要碰,一人一貂竟吵起嘴来。
司娆无语失笑。
萧祈见谢忱迟迟不上马车,以为他要骑马跟着他一起回去,谢忱却道:“皇上,人我已经送到,容臣告退!”
萧祈奇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谢忱道:“臣要去一趟白云山。”
“去白云山作甚?”萧祈用一种玩笑的语气道,“莫非是去寺里求姻缘?”
“就凭臣的样貌,还需要求姻缘吗,多少姑娘排队哭着喊着要嫁给我。”说着,他忽然眼神一暗,“孟春风死了,就葬在白云山,我去祭拜她一下。”
萧祈微微一惊,司娆也惊了一下。
孟春风在天禹宗多年,形同活死人,就在半个月前,他们刚去过天禹宗,孟春风还躺在那里,没想到这么快真的死了。
萧祈唏嘘一叹,问道:“她什么时候死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今儿一早薛芜来找我,说孟春风早在七天前已经死了,临死之前竟然清醒过来,她直到死都想见我一面,我岂能不去见她。”
其实,他根本不明白,孟春风为何如此骗执,他与她之间充其量算是萍水相逢。
司娆想到孟春风的前世今生皆不得善终,心中一声叹息。
后来,司娆去了一趟白云山,薛芜一直守在孟春风墓前,人却已经疯了。
三个月后,司娆生下一个皇子。
小皇子长得像司娆,脾气性格却像萧祈,淘气异常。
某一天,小皇子见锦鲤池中鲤鱼肥美,游得正欢,想要捉一条烤着吃,转念一想,娘亲近日爱食酸,应该做成糖醋鱼和娘亲一起吃。
正要下池捉鱼时,被找来的贴身太监瞧见,唬得太监连忙拉住他,哄骗他说池中鲤鱼是萧明月养的宠物,还是赤焰的好朋友,若死了,明月哥哥和赤焰一定伤心。wWW.ΧìǔΜЬ.CǒΜ
小皇子很喜欢萧明月,也很喜欢赤焰,不忍让一人一貂伤心便放弃了,于是他迈着小短腿蹭蹭蹭跑到御书房。
“爹爹,我想吃糖醋鱼。”
萧祈忙着看奏折:“爹爹没空,想吃自己做去。”
“娘亲也想吃,既然爹爹没空,那我让娘亲带我去宴宾楼吃糖醋鱼。”
萧祈立刻放下奏折:“外面酒楼哪有我做的好,爹爹负责做鱼,你负责烧火。”
“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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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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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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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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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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