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窗上,地上,到处都是血,一个身着粉衣的女人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之中,两眼圆睁,脖子被砍断一半,已然气绝身亡。
血,还在汩汩往外流着。
司娆叹息一声,蹲下来,手慢慢拂上她的眼睛,她的双眼才阖上。
她起身走出殿外,太后看见她表情就知道女子已经身亡。xiumb.com
她无力一叹,恨恨盯向太子,动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一言未发,冷哼一声,拂袖绝然而去。
太子冷汗直流,脊梁骨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瘫倒在地。
太后对太子彻底失望,临上辇前转头对着司娆道:“司丫头,你以后不必再来东宫!”
“是。”
太后伏靠在软枕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太子背地里辱骂她,怨她偏心萧祈,她还可以容忍,但她绝不能容忍太子残暴至此,视人命如无物。
别说太子得了绝症,哪怕他身体康健,也不能让这样的人登上帝位。
一旦他坐上皇帝之位,将是整个大历的灾难。
回到寿康宫,太后稍事休息,便将司娆叫到面前:“皇后那里你再去瞧瞧,若她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是。”
司娆深知,皇宫恐怕要变天了。
太子即使不被废掉储君之位,他的病情也瞒不住,到时几位皇子之间又要掀起新一轮的争斗。
待萧衍归来,他就成了收拾残局之人,又或者他会躲开暴风雨的中心,选择独善其身,待几位皇子斗到鱼死网破,他再回来收网。
不管是哪一种,一切仿佛前世重演,虽然过程有所不同,有许多事情也提前了,但结局几乎已经注定。
那萧祈和荣王府?
她心中惶然。
不,她一定可以改变,因为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
她思忖良久,不知不觉马车就到了司府,刚下马车,就看到对面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她愣了一下,正要看是谁,忽然听到一个欢喜清脆的声音:“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司娆抬眸一看,就看到萧知意如灵雀一般飞奔而来。
“知知……”司娆见到她很是高兴,又问道,“今儿不上学吗,你怎么过来了?”
萧知意亲热地挽上她的胳膊:“师父你忘啦,今儿可是休沐日,不仅我过来了,蓉蓉姐,卫秋瓷,吉祥都来了,只是她们三个实在太慢。”
司娆笑道:“你这跳脱的性子就是不改。”
“改了我就不是萧知意了。”
说话间,谢蓉蓉和卫秋瓷,吉祥迎了出来。
吉祥红了眼眶:“姑娘……”
“吉祥。”
见司娆毫发无伤,卫秋瓷不由轻嗤一声:“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命硬得很,哪里真会伤着她了。”她看了一眼谢蓉蓉,揶揄她道,“亏你眼泪流了两大缸。”
嘴虽硬,眼里却隐着几分关切和喜意。
谢蓉蓉脸色微微一红,没说话。
“蓉蓉姐,郡主……”
司娆携了萧知意的手,急步迎了过来,谢蓉蓉上上下下仔细将司娆打量一番,喜极而泣:“娆妹妹,你没事就好。”
司娆笑着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阵痛苦的咳嗽声。
几人转头去看,就看到那边马车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头发好像被鸟铳打过,乱成稻草堆,衣衫破旧,上面沾染着点点污迹,脸上也很脏。
若不仔细瞧,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叫花子。
司娆见是王婉和司念芙,心下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晋王就将她们两个放出来了?
许是晋王已经得知太子身患绝症,将不久于人世,他没必要再费心和太子争斗,又许是别的原因,她暂时不得而知。
司念芙的脸几乎肿成猪头,两眼被挤得只剩一条线,实在看不清路,王婉的脸也很肿,但没有司念芙厉害,不影响视力。
生怕司念芙摔着,她两手紧紧扶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府门口迈步,见到司娆人等,王婉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愤恨之色。
王婉见司娆好像女王一般被人簇拥着,嫉恨得两眼发红,转眸看向卫秋瓷,咬牙道:“郡主,还不快过来扶你妹妹。”
卫秋瓷这才认出是王婉和司念芙,见二人全身脏乱不堪,露出嫌弃之色,转头吩咐身边的两个侍女去扶王婉和司念芙。
老太太听闻王婉和司念芙回来,心内翻涌着难明的情绪,既激动,又忧虑。
司念芙一个蹲过牢房的人,哪怕没得怪病,这辈子也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要她。
她才十四岁却前途尽毁,她这个做祖母岂能不伤悲。
看着司念芙和王婉的惨状,再看司娆毫发无伤,神采熠熠站在她面前,强烈的对比让她心中益发悲伤。
她本想责骂王婉和司念芙几句,见到二人模样,什么责骂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赶紧命人去寻太医为二人医治。
司娆正要回绛雪斋和大家一起叙旧,司远生派人来传话,让司娆立刻去书房一趟。
司娆过去时,司远生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司娆,他像见到救星般眼前一亮:“娆丫头,你回来得正好,你赶紧去瞧瞧柔丫头,务必尽心尽力医好她。”
或许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还没等司娆说话,他立刻又道,“为父知道你和柔丫头不睦,但为了司府,你就勉为其难救救她。”
司娆一脸疑惑:“司念柔怎么了?”
司远生骤然愤怒:“还不是二房捣的鬼,她们嫉妒柔丫头马上就要成为太子良媛,给柔丫头下了毒。”
“什么,给她下毒?”
“对,肯定是她们下的毒,让柔丫头跟她们患了一样的痒症,柔丫头不敢声张,昨儿晚上悄悄和你母亲去鬼市寻神医,不想遭遇不测,柔丫头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一条腿。”
司娆觉得事有蹊跷,司念柔和周慕雪根本不会骑马,怎会从马上跌下?
她冷淡道:“父亲恐怕误会了,未必是二房下的毒。”
“什么,你怎么知道不是她们下的毒?”
“因为……”
司娆欲言又止。
司远生急了:“到底因为什么?”
“因为太子得了花柳症,司念柔很可能得了和太子一样的病,兹事体大,父亲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往外传播。”
“什么,花柳症?”
司远生惊的一跳,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但还是努力让自己清醒,“娆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司娆沉默地点点头。
司远生似乎承受不住,接连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柔丫头得了花柳症,不要说去东宫,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不行!”
他猛地一拍扶手,直愣愣地站起,“她得了这样的脏病,怎么还能让她留在府里,她必须马上离开司府,马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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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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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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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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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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