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雪回头去看,破败的城墙蜿蜒到黑暗尽头,遥遥看不到边际,好似巨兽张开的漆黑的大口。
城墙边上树影重重,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犹如鬼影乱晃。
周慕雪更加害怕,正要拉着司念柔疾步快走,突然,从旁边大槐树后头闪过一个黑影。
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飘散而过,双双两眼一黑,软软倒下,随后传来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衣衫撕裂,周清辉的表情贪婪而狰狞,昏迷中的司念柔似乎恢复了丝许神智,发出轻微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放开我,不要……”
她的声音软而无力,夹杂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暧昧。
周清辉哪里消受得了这般,匆匆结束,然后咬牙切齿甩了一巴掌重重扇到司念柔脸上,啐了一口道:“妈的!原来是个残花败柳!”
从小到大,他一直奉司念柔为心目中的女神,玉洁冰清,神圣不可侵犯,他从来不敢轻易亵渎。
谁知道她早就失身于太子。
他为了她,不仅被赶出周氏一族,前程尽毁,还被打断一条腿终身残疾,他的药铺也因为经营不善,被迫关闭。
这些日子,他过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处处遭人白眼,而他的亲妹妹周清燕也因为家道中落,匆匆嫁给了一个丑陋不堪的傻子。
他紧紧盯着司念柔,眼神阴狠如毒蛇。
他恨司念柔,更恨司娆,只是暂时没办法对付司娆,只能先拿司念柔开刀。
……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鬼市最后一位摊贩收拾好摊子准备回家,同行的还有最后两位面白无须的客人。
三人走着走着,忽然发现那边城墙下倒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原来是位姑娘,蜷缩在墙角,几乎没穿什么衣服,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就头发都好像被人扯落,露出一块带血的头皮。
而她的左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折叠着,似乎被人生生折断了。
男女授受不亲。
摊贩并不敢轻易动她,但又想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姑娘翻过来,探她鼻息看她是死是活,其中一个客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一把将姑娘翻了过来。
见到姑娘样貌,那人惊愕地瞪大双眼。
竟然是司念柔。
正惊愕着,另一个面白无须的客人伸手一指:“看,那边还有一个人。”
那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不远处倒伏着一位身着锦衣的人,瞧其身量,应该是位妇人。
他三两步跑了过去,看见妇人衣衫完整,连忙解下压在妇人脸下的帷帽,再度惊愕住:“周夫人……”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赶紧解下腰中水囊,将水倒在掌心,洒了几点在她脸上,周慕雪幽幽转醒。
“周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慕雪揉揉又酸又涨的脑袋,茫然地看着他,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柔柔呢,我的柔柔呢?”
那人伸手一指:“司姑娘好像……”
他神色一言难尽。
周慕雪转头望去,吓得差点再度昏死。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顿时一黑,软软的就要倒下。
那人立刻伸手去扶她,几乎一路将她架到司念柔身边。
看到司念柔的惨状,强烈的悲痛席卷而来,周慕雪几乎承受不住,生怕司念柔再被人冒犯,她发疯般的尖叫:“让开,你们都让开!”
她心内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巨痛,急忙蹲下来,因为双腿无力,她跌跪在地,将司念柔紧紧抱起:“柔柔……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周夫人,你这样反而会再次伤到姑娘,赶紧放开她。”
周慕雪这才惊觉自己在极痛之中丧失了理智,她怎么能当着旁人的面呼唤出女儿的名字。xǐυmь.℃òm
她惊怔在那里,手足无措,脸色苍白如鬼。
那人赶紧解下披风披到司念柔身上,将司念柔从她怀中接过来,伸手掐向她的人中。
终于,司念柔微弱的呻吟了一声,但人还是没有醒来。
那人道:“姑娘伤的太重,需要马上带回去救治。”
周慕雪哭道:“那就麻烦杨公公了,求杨公公千万不要宣扬出去。”
“夫人放心,咱家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可是……”
周慕雪又看向摊贩和另一位客人,二人立刻赌咒发誓,说绝不会说出去。
杨敬转头吩咐道:“喜子,你赶紧去寻一辆马车。”
喜子领命而去。
摊贩借机也想走,杨敬却目光阴戾的盯了他一眼:“别忘了你刚刚发了什么誓。”
摊贩面色一变:“不敢忘。”
杨敬威胁道:“你若敢说出去一个字,咱家饶不得你。”
小摊贩惊得面色全无,他本来就怀疑这两个人是太监,原来真是太监。
太监是宫里人,他一个小小百姓怎么敢惹,又赌咒发誓一番,杨敬才放他离开,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小摊贩的背影,阴森森地说道:“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周慕雪惊愕道:“难道杨公公想要……杀了他?”
“怎么,你怕了?”杨敬歪起嘴角阴笑一声,“咱家无所谓,又不是咱家的女儿。”
周慕雪一咬牙:“那就麻烦杨公公了。”
……
皇宫。
坤宁宫。
“司姑娘,珩儿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皇后心急如焚,惶恐不安的看着司娆,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攥起,手背青筋暴叠而起。
花柳症怎么会突然吐血,万一是御医诊错了呢。
司娆脸色严肃:“太子殿下的确得了花柳症,而且是最严重的一种花柳症梅疮”
“什么?”皇后顿时面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盯着司娆,“本宫从未听说过,花柳症会吐血。”
“太子吐血并非因为花柳症,而是他饮酒过量,导致胃出血,好在血及时止住,只是……”
“只是什么?”
“太子本就纵情声色,导致身子虚亏,身患重疾,如今又饮酒过量,伤及内脏,使得病情更加棘手。”
皇后近乎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司娆面露遗憾,摇摇头道:“请皇后娘娘恕民女医术浅薄。”
“不,不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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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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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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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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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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