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相信了她的说辞,虽然事情太过诡异,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司娆并没有撒谎。
他拿筷子夹起一个小鱼干放进嘴里尝了尝,果然鲜香脆酥,滋味绝美。
因为这几日身体有损,他没有胃口好好用过一顿饭,今日好不容易才感觉略好些,薛芜又跑来找他的晦气。www.xiumb.com
幸好,他还有个贴心的小徒弟。
这一顿,风卷残云。
他竟吃出一种幸福的饱足感。
想到司娆离开之后,再没有这么好吃的小鱼干,他望了一眼盘子里剩下零星几个小鱼干,有些舍不得下嘴。
司娆见他食欲这么好,终于放心,能吃说明病得不重,她笑道:“师父放心吃吧,徒儿刚刚捉了足有五斤小鱼,都炸成小鱼干了,其余都密封在罐子里,师父休闲时可以拿来当零嘴吃。”
江弃笑容满面:“你这丫头还真是贴心。”
司娆呵呵笑道:“一般贴心。”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觉得好像没刚才那样苍白难看,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常言道医不自医,要不徒儿帮你把下脉吧?”
江弃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我的徒儿呢,一般医者不自医,你师父我又不是一般人,倘若连自己这点小毛病都医不了,还如何做你师父。”
司娆知道他的脾气,不好再强求,收拾好碗筷,师徒二人坐在一起说话。
司娆仔仔细细将卫秋瓷被夺舍之事告诉江弃。
江弃听闻,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所以说,小孩子很难应对,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步他们会做什么,因为他们做事没什么章法,全凭本心,为所欲为,而且他们心思单纯,一旦形成执念,会比成年人更加麻烦。”
司娆忧虑道:“那明月他?”
“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丫头……”江弃看向他,语重心长道,“你尽力就好,不必太过强求。”
司娆还是担忧:“师父说的固然有理,可如果能除患于未然最好,我虽不是明月亲生母亲,但萧衍却是他的亲生父亲,可不可以让萧衍去见他?”
江弃摇头:“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举很有可能会触发萧衍前世记忆,结果如何难以预料,丫头,你敢吗?”
司娆心神一震:“……徒儿不敢。”
“你还算有点理智,至于那位卫姑娘,她的转变很有可能是被夺舍时,触发她前世某些记忆,这个为师也不敢肯定。”
江弃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司娆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想了一下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教徒儿宗门秘术?”
江弃微微一愣。
有些秘术有违天道,会遭天谴。
报应来得太快,所以他才病了这几天。
他自然不会告诉司娆,他在救治萧明月的过程中使用了一些有违天道的秘术,只呵呵冷笑一声:“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司娆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肯说,她只能作罢,因为依师父的性子,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都问不出来。
……
转眼婚期将近,卫府的嫁妆如流水般抬入司府,再加上皇上和太后的赏赐,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司念芙看到满满当当一屋子装着嫁妆的大箱子,还有田亩房产,目瞪口呆,心中艳羡不已。
“母亲,女儿只听说过十里红妆,从未见过,今儿总算开了眼界。”她开始憧憬起来,“有朝一日,女儿也能十里红妆……”
王婉叫苦不迭,同时心里发虚,立刻打断她的话:“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也不嫌害臊。”
给了王家的聘礼,她实在没脸再要回来。
嫂子乔氏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她不要,他们也没说如数退回。
如今司卫两府联姻,对方可是晋阳大长公主府,卫秋瓷还是皇帝亲封的清源郡主,聘礼岂能寒酸,再加上是司玉喝醉酒惹出的祸事,他们更不敢得罪卫府,所以聘礼比给王府的还要厚了两倍。
为此,老太太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王婉一咬牙,几乎将嫁妆全部拿出,哪里还有多余的嫁妆给司念芙。
卫府嫁妆再多,那也是女方的,而且嫁妆如此丰厚,卫秋瓷的腰杆挺得更直,哪会将她这个做婆婆的放在眼里。
不过,也未必。
若卫秋瓷是个性子和软,容易拿捏的,她的嫁妆将来也是司府的财产。
司念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整日关在屋子里,根本不知道老太太和王婉为了司玉几乎下了血本,连自己的嫁妆都折了进去。
听王婉这样说,她并未想到其它,红着脸道:“女儿一时失言。”
说完,她又开始憧憬起来。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亲大哥娶了郡主,那她就是郡主的妹妹,身份水涨船高,以后谈婚论嫁时……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身患怪疾,不能见风,心里的那点美好幻想乍然破碎,看到眼前满屋嫁妆,竟觉刺眼。
王婉哪知道她心里百转千回想了许多,见她红了脸,不好再说什么。
她对女儿心中有愧,哄了她许多好话,哄得司念芙突然哭了起来:“母亲口口声声说疼爱女儿,怎么到现在都没请来神医为女儿医治?”
王婉瞬间噎住。
杏枝上前道:“咱们家就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医师,依奴婢浅见……”
一语未了,王婉冷哼一声:“那小贱蹄子心思歹毒,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医术高超,就算她真有医术,也不可能会好好医治芙儿。”
司念芙愤然拍桌:“母亲说得很是,司娆巴不得我死呢,她岂会那么好心。”
杏枝张口结舌,不敢再往下说。
王婉生怕司娆操办婚礼不经心,况且她一个姑娘家从未操办过大事,规矩礼节哪里会懂,所以她和老太太一商量,二人拖着病体共同操办。
司娆乐得清闲,转眼就到了大婚之日。
这一天司玉就像木偶一般任由人摆弄,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老太太和王婉本来还担心他会在婚礼上弄出什么事,毕竟娶卫秋瓷非他所愿,谁知他竟异常听话。
王娉婷铩羽而归,惨被退婚,王家人自觉颜面无光,本来不打算过来吃喜酒,但考虑到司玉娶的是晋阳大长公主的孙女,皇上亲封的郡主,大家又都是亲戚,若将事情做得太绝,以后恐怕难见面。
而且,这些日子王娉婷除了听闻圣上赐婚那一日气得差点晕厥,以后的日子都很平静,回到王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切照常。
起先乔氏还很担心,怕她想不开心寻短见,劝了她好些话,王娉婷只冷冷道:“天下好男儿多的是,难道没有表哥,女儿还会寻死不成?”
她一句话让乔氏终于放心,以为她彻底想通。
大婚这一日,王娉婷盛妆打扮随乔氏一起过来吃喜酒,其余王家人都没来,到底忍不下这一口恶气。
没过一会儿,王娉婷便借口说要去换身衣裳再来,乔氏以为她要小解,并未留意。
申时一刻,吉时到。
炮竹声声中,司玉牵着凤冠霞帔,盖着喜帕的新娘子盈盈而入。
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
赞礼生高喝:“一拜……”
刚说了两个字,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喝:“且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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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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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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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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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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