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算不上尊重。
“墨庄主,这寻人并非是要去女子的闺房寻的。”男人穿着玄金色衣袍,眉眼带着笑,耐人寻味。
手中的扇子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还未等对面人说话,就继续说道:“楚一,去带着墨庄主寻人。”
墨梓胥没说话,眯了眯眼,抱着剑就踏出了门。
他今天晚上本想着去找姜肆问问他的伤势,对他而言,对手永远值得尊敬,也不管二人是情敌,他就是替姜肆而感到惋惜,特别是知道了一些事之后,他便更不想让枝枝去欠姜肆一番人情。
可他脚就在刚刚踏进姜肆的院子之时,便发现了那处的不对。
有药味,但很淡,院子平静,无任何波动。
当时他抬头望,也没见着树上的人影,气得他想将院子内的大树给砍了。
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不在这,那定是去沈枝鸢那了。
楚一在前方带着路,说话声音结结巴巴:“那个…墨庄主是想找什么人啊,说说特征,楚一派人一起寻找。”
墨梓胥的脚步一顿,墨发飘扬,一身黑色劲装,瞧人时,那双眼像是一把磨砺出来的利刃。
“黑发灰眸。”他淡淡答,“腰间挂着一把小刀。”
——
墨梓胥踏出院子,司谕的眼神便直勾勾地看向房门,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却也不曾言语,也不曾动步。
沈枝鸢紧张的心眼子都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特别是身边的姜肆还在她耳窝子旁笑。
“这四皇子说话,我不喜欢。”
姜肆的手摸在刀刃上,她想,若是姜肆还有武功在手上,那此刻,这小刀应该是直破这墙壁飞出去了。
沈枝鸢:“他说话是嚣张了些,但是…若他坐上那座位,定是明君。”
姜肆有些无奈,声音懒洋洋地,又带些隐忍不发:“你以为我在说这个吗?”
他说得哪是这个啊…..
他讨厌的是,这四皇子自己安上的身份。
果然,早在以前那客栈时,就应该击碎他的脑袋。
身旁的男子轻啧一声,就在二人以为司谕走时,突然间,一道黑影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再然后,他抬起手,由月光照下的影子内敲了敲门。
“咚咚咚——”
由轻到重的三下,再然后,是他带着笑的声音:“沈枝鸢,我知道你在里面。”
沈枝鸢:“……”
刚刚放下的心在一瞬间提起,手心内不知为何,也冒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
身旁的人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回答他,你要睡了。”
这样的场景以前似乎也有上演。
此话说完,沈枝鸢立马平复自己的心情,装作无事那般朝外头喊道——
“司谕,我要睡了,你有什么事吗?”
外头人安静了两秒,本以为会因为听见她要睡觉而明日拜访,可谁知他又敲了几下——
“咚咚咚——”
又缓又重地敲门声像是砸在了她的心口。
“是有一些事。”琇書蛧
“明天再说好吗?”
姜肆昏昏沉沉地坐起,躬着腿看向门外,沈枝鸢连忙扯住他的手,示意他别搞什么幺蛾子。
司谕与其他人不一样。
“明天说?”司谕笑了笑,站在门外不曾挪位,“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能明天说,事态太过于紧急。”
意思很明了了,这说法是要进屋。
姜肆勾了勾唇。
“就让他在屋外说。”姜肆安抚着面前的女孩。
沈枝鸢不急,她瞥了一眼姜肆,随后朝屋外说道:“那你便在屋外说,我此刻的样子不方便见人。”
“枝枝。”司谕叹口气,“你我二人睡过同一张塌,怎么,这还怕我看见什么?”
锐利的目光像是透过门看向什么。
他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沈枝鸢不禁摇头笑了笑。
这话说出来的同时,姜肆猛然将眼神看向那悠哉站着的影子,最后缓缓说了句——
“同一张塌。”
他握紧沈枝鸢的手,忽得将她拉入怀中,俯下头问:“什么时候的事?”
沈枝鸢回应:“你不在的时候。”
“我当然知道我不在。”他嗤笑声。
但凡他在了,这事情根本无法发生。
沈枝鸢又答道:“明安城。”
明安?
他那时确实不在。
姜肆没再说话,任由沈枝鸢将他放倒,在用被子盖住他的身躯,女子半坐着,头靠在枕头上,而被子内的少年将头挨向他。
“四皇子。”沈枝鸢的称呼也换了个,“别再开枝枝的玩笑了。”
司谕笑笑,他又敲了敲面前的门,再然后,他动手推了进来。
缓缓地,缓缓地,伴随着枝桠声。
女子的白绫挂在眸上,她安静地坐在那儿。
司谕透过掉下的坠子,从那缝隙里,拼凑出完整的她。
“怎的不愿意让我进来?”门被关上,司谕倒了口茶,轻轻地吹了吹,随后抿了一小口。
大概是喝完才会走。
沈枝鸢想了想,回答道:“并非不愿,只是太晚了。”
“虽说我们有婚约,但目前我们还尚未成亲。”
只怕也没有那一日了。
——
晚点应该还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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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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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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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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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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