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拒绝声并没有传来,反倒是那少年微微思索,随后点头同意。
此次前往湘城,凶多吉少,司谕考虑周全,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沈枝鸢。
夺位在即,这老匹夫想剥削他的势力,但他未曾想过,司禄也是一只不安分但愚蠢的狼,所以途中必会有截杀,他最好是让他回不来。
暗卫再强也需要休息,若是一波声东击西,他怕是没到那儿湘城,便已经没了力气,变成板上待宰的羔羊。
司谕重回冷静,将利益一点点在内心分析。
他想过。
若是将沈枝鸢一人留在京城,待他回来时,怕是这婚约也会一拖再拖,甚至会有解除的危险,而随着他去湘城救济,这在京城已经被“折损”的名声是能涨回来的。
而湘城离西域又着实太近,风俗自然而然会有些像,况且会有商贩去那方做生意,但最近时局动荡,简单来说,那地方很不安全。
若是有这几位相伴,路途只会轻松。
“你当真这般好心?”
墨梓胥将沈枝鸢拽到身后,走上前一步,抱着剑到又有几分以前的模样。
眉眼微挑,语气清冷。
一身玄衣,在袖口收紧,上面泛着银色的细边。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司谕语气悠悠,觉得这副场景有些好笑。
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被人拽到了身后,他看着倒像是那个横刀夺爱的小人。
“什么事?”墨梓胥尚且未反应过来,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司谕笑着答:“我一向是个好人,不过目前还增加了个身份。”
男人的眼瞥向女孩,意味极其明显,那眼神犹如火星子掉落稻草堆,带着侵略性。
彼时的天空被火把照耀,街道的冷清在同一时刻显现。
就在此时,夜斯年将话插了进来——
“我的病人需要休息,若是二位还要吵,那便回自己府上吵。”
说罢,他一下子牵住女孩的手,将她带至沈国忠面前。
二人见此,各自闭嘴后退一步,司谕朝沈国忠再次拘了拘,目光不掩饰的瞥向少女。他调侃的声音响起:“岳丈大人,那本王就先走一步。”
沈国忠还没搞清楚状况,怀里就被塞了他恨铁不成钢的沈枝鸢,他下意识一应——
“好。”
司谕走后,沈国忠又送走了夜斯年,才来找沈枝鸢算账。
“爹是不是说过不准你出去?”
严厉的声音响起,男人的面容沧桑,其中的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沈枝鸢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说实在的,沈国忠其实没怎么对她生气过。
沈枝鸢讪笑一声,手自然的勾上男人的胳膊,嘴边泛起梨涡:“我这不是没出什么事情吗。”
“而且我还碰见了墨梓胥啊!”
沈枝鸢据理力争,另一只手扯上了墨梓胥的衣裳,将他带到了前面。
“爹爹,你总不能就这么保护我一辈子吧,我不怕疼,您年轻时受过的伤可比我多多了,我不找麻烦麻烦都会找上我的!”
墨梓胥难掩住笑意,很轻地勾唇笑了笑。
他与沈国忠对视一眼。
沈国忠气得有些牙痒痒:“你若是没见到呢!你身上的血腥味别以为爹爹闻不出来!”
“爹爹是为你好。”
若是放到以前,他还会夸奖沈枝鸢像他,可如今这副样子,他是实在夸不出来,毕竟……
墨梓胥声音带着笑意:“家主,我会保护好她的。”
她喜欢这样,他便陪她这样。
这下沈国忠是没了话说,只是用那满是伤痕茧子的手拂了拂她的头发,叹息一声,随后又和她嘱咐些什么,便叫人给她收拾行李。
回到院子内的时候,墨梓胥也很自然的跟了进来,月季以为是小姐默许,便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直到墨梓胥进了屋子,将剑鞘放到桌子上,沈枝鸢才转过身,看向男人所坐之处——
“你怎么还没走?你以前的院子天天有人给你打扫,你放心好啦,是可以住人的。”
墨梓胥没动,依旧坐在那儿。
再然后,是他站起身,桌椅摩擦着地板,在女孩面色迷茫之际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他将腰间早就准备好的小桃木牌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的声音响起:“这样就好了,求个心安。”
冰凉的触感变得温热,葱白的指尖抚上那小块桃木牌,她听见他笑着说:“早点睡。”
第二日早晨,天尚还未亮,沈枝鸢便睁开眼睛,借着模糊的光影完成了洗漱,院子里的剑声已然响起,多了一丝人气。
但自从她眼睛受伤后,她便再也没睡过安稳觉。
很奇怪,眼睛不痛,是她心痛。
想到此处,她用手捂住心脏,感受这酸涩的感觉。wWW.ΧìǔΜЬ.CǒΜ
与此同时,姜肆捂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天几乎还黑着,她又比以往起得更早了些。
“又疼了?”
“还好吧,反正死不了。”
小疯子笑笑,漫不经心的语气充斥在灯火之下。
白衣少年磨着药,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小疯子又笑了:“有点儿想她了。”
“不碰她是真难忍啊。”少年叹口气,语气之中有着笑意,和些许的无奈。
沈枝鸢敏锐,姜肆不敢和她有过多接触,但又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双手,只好先走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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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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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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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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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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