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萋萋,路上有了积雪,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鹅毛般的大雪随风乱舞,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
而那少年,手握一把通体漆黑的剑,此时此刻就站在不远处,他目光狠戾,面无表情,可周身的气质却有些阴沉,眼里却有着一抹恶劣。
像一只狼。
夜斯年看着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立在雪地中,那白衣似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苍茫,寂寥,与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色。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乖戾的少年,随后便忽的笑了笑:“她确实在我房里。”
呵……果真如此。
姜肆的目光微沉,他嗤笑一声,那把剑也随着他的动作转了转。
片刻,他的声音随着风雪而来,“我知道。”
“我看见了……”
他仰头看了看雪花,声音似乎有些无所谓,“那杯子她喝过……那花灯是镇上买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解释了一口,不知怎的,竟让人看出一丝寂寥。
花灯摆放的位置虽然被桌子挡住了些许,但是他就是看见了那根木杆,看见了那未被挡住的一角。
他太熟悉了。
风雪中,那白衣少年淡淡的挑了挑眉,随后平静的点了点头,“嗯。”
“夜斯年……你刚刚骗了我。”他又将目光缓缓的移向面前的白衣少年,随后靠在那亭子外侧,懒懒的掀了掀眸子。
“所以……”
“你是在害怕什么啊?”
下一秒,面前充斥暴虐的少年目光便直直的射向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被外人察觉的自嘲。
话音刚落,那刀剑便入鞘,发出了“噌”的声音。
两方静静的对峙着,过了许久,夜斯年缓缓的叹了口气,随后大步掠过姜肆,走到了亭子内。
“不是要喝酒吗?”他语气淡漠,仿佛未曾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他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
姜肆靠在亭外的背影微微顿了顿,随后大步走上前,懒懒散散的坐在了位置上。
他将手中的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那灰眸扫向面前的夜斯年,眉眼微抬,示意他倒酒。
夜斯年看了眼姜肆,随后便从盘上拿起两个酒杯,将酒倒了进去。
姜肆伸手拿起,朝他举了举,“她来找你干嘛?”
“没干嘛。”白衣少年微微小酌一口,随后那眉头便皱了起来。
酒太辣了。
姜肆看见,只是恶意的笑了笑,心情忽的变得极好起来:“喝不惯?”
“喝不惯就将就将就。”
夜斯年皱了皱眉,闻言,又是淡淡的喝了一口。
这次的脸上,没了刚刚那般不适应,又恢复那毫无波澜的模样。
“她刚刚被你抱了?”姜肆再次一饮而尽,目光带着些微沉,懒懒的扫向他。
即便夜斯年刚刚说了没事,但他依旧不相信,没事哪需要把人搂在怀里?
没事哪需要骗他?
脑海中那两人在屏风后的身影无论怎样挥洒不去。
良久,他再次拿起烈酒,一饮而尽。
而那烈酒,随着唇角流至衣服内,刺的他心口也有些微微发酸。
他撑着脑袋瞧了瞧那处依旧亮起的房间,眼神带着一些醉意,看了许久许久……
“不是你想的那般。”夜斯年淡淡的酌了一口小酒,随后眼神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听闻,微微瞥了他一眼,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紧接着这目光又瞥向那房门。
夜斯年继续说道:“抱着只不过是她旧疾复发,她稳不住脚。”
“那她为何不对我说。”姜肆看着那处,又猛的喝下一杯,随后,将那杯子拿在手上把玩。
空气有了片刻的宁静,姜肆忍不住把目光移向面前那戴着白绫的少年。
“姜肆。”那少年突然叫了一声。
姜肆皱了皱眉,随即将杯子放下,眉眼上抬,低笑了声。
“你没发现……她很怕你吗?”
夜斯年说完这话,便将眸子淡淡的转向面前之人,只见那身带戾气的少年微微一顿,随后又转向了那房门。Χiυmъ.cοΜ
夜斯年说的不错,沈枝鸢即使有时对他好,可透过她那双眸子看,眼睛里总是有着一股看不透的情绪。
后来,他才知道,她其实是怕他的。
可也难怪,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是不美好的相遇。
抹血,割头发,说话调侃她,在她面前随意杀人……
现在想想,他真想回去杀了自己。
“当时你在门外敲门时,她害怕的都是冷汗。”
夜斯年又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微微抿了口后,继续说道:“不是我骗你……是她的眼神让我对你说不出实话。”
什么意思?
姜肆微微品了品这话,越品倒是越觉得有些许不对味,可始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她现在如何了?”姜肆从座位上站起,懒懒的靠在杆子上瞧着窗户。
瞧着那片刻暖意。
他想去看看她。
夜斯年:“及时救治,现在无碍了,不过昏睡过去,现在在我床上。”
他的话音刚落,那靠在杆子上的少年便大步往外走去,遥遥只传来一句。
“我去看看她。”
他的动作极快,夜斯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
“吱嘎”一声,伴随着一丝冷风,姜肆推开了那道门,入眼的便是那静静躺在床上的少女。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脸微粉,嘴边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姜肆忍不住跟着笑了笑,下一秒,他轻手轻脚的上前,手微微抚过她的脸颊,又停在那颗红痣上。
“真是个小祖宗。”姜肆笑着开口,大拇指狠狠蹭了蹭,紧接着,便将她从床上抱起。
外面的雪停了,可以走了。
“雪天路滑。”夜斯年走进来淡淡的提示了一句,随后缓缓说了二字。
“当心。”
那少年背影一顿,抱着的手微微攒紧,随后朝着院子外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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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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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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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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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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