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金丝八宝珍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簪,配上一双三连环翡翠耳琅,腰间挂着同色翡翠玉环,吊着金丝如意结穗。
穿着可谓极致华丽,可穿在一脸稚气的李玉滢身上简直将她生生的穿老了十岁。
一边站着傲慢大宫女,一边立着一位冷面嬷嬷,下站两排宫女小内侍,一个个鼻孔都快上天了。
这派头,简直就像是皇帝上朝。
秦知晓有些好笑。
自从她回东京,这位三公主极少有交集,不过是一两次瞟过一眼,没有太深的印象,可从来没发现这小姑娘派头如此之大。
这阵仗,是想让她以臣子的身份见礼不成?
不过,看在她是凌天禹妻子的份上,也算是她的嫂子,嫂嫂之礼她还是愿意行的,毕竟不想给凌天禹惹来麻烦。
正想着,上头有人发话了。
大宫女冷傲道,“秦大姑娘,您见了公主不行礼吗?”
秦知晓挑眉,想也不想就道,“不知道熙玉公主想让我行什么礼?是觐见公主之礼还是……见兄嫂之礼。”
李玉滢一愣。
难不成让她行见公主礼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她真把自己当做公主了啊!
李玉滢脸一沉,有人不尊皇家礼仪,她身为公主自当教训。
“你虽然是父皇封的护国公主,但你为臣,本宫为主,你不该行礼吗?”
主?
皇家公主就是天下人的主了吗?
若天下人不认你,你算哪根葱?
真是缺教养的小姑娘。
秦知晓笑了,“若论国之法度,公主若在宫里见到锦玉长公主,是该长公主向您行礼呢,还是您向长公主行礼呢?”
李玉滢冷笑,就知道她会用一品公主的品阶来压她。
她可是沈贵妃的女儿,会怕她?
“在宫里,长公主是本宫嫡亲长姐,是真正的一品公主。而你,乃臣子之女,自然亦是臣子,就算父皇封了你一品护国公主,那只是恩赏,岂能与身份尊卑一概而论。”
小姑娘还挺能说。
秦知晓嗯了声,“公主说得不错。如果我们在南疆没有顶住敌人来犯,让敌人一路攻进了东京城,公主您觉得此时是我重要,还是您这位皇家血脉的公主重要?”
李玉滢瞪大眼睛,“你敢咒我朝?”
“我说事实而已。”秦知晓觉得这个公主拎不清,若是不好好调教,岂不要欺负她的古铜哥哥?
秦知晓慢吞吞道,“我只是想提醒熙玉公主,为何您的父皇,我们的皇上会封我为一品护国公主。”
李玉滢嗤笑,“就是父皇仁慈给你的恩赏啊,还能是什么?父皇赏赐你们臣子,臣子要感恩戴德,要为皇家效忠,难道你还真以为就可以与皇家真血脉的一品公主平起平坐了吗?”
“哦,原来熙玉公主是不满皇上啊。”
李玉滢一愣,“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吗?”秦知晓冷了脸,“我秦家世代为天鼎皇朝和百姓守卫南疆,浴血沙场战死无数,方守住南方大门,公主才有机会穿金戴银安坐在描金木雕椅上颐指气使。”
“若不是千千万万将士血染沙场,不是天下百姓的供奉,您还当得了这尊贵的公主吗?还有华服珠宝穿戴吗?恐怕,没有了后宫这座金丝雀笼子,您吃饱都是问题吧?”
“皇上的仁慈那是因为我们立下赫赫战功,就连锦玉长公主为了天鼎牺牲自己去和亲,自然当享一品公主,而您又有什么建树?您又凭什么坐拥这荣华富贵呢!”
秦知晓声音犀利,带着浑身上下从战场历练出来的煞气,一字一顿的说着,一步步走上通往高座的台阶。
李玉滢恐惧地盯着站在她面前,满脸轻蔑地低头看着她的女子。
不,她没点女子气息,就像、像地狱女罗刹!
她吓得差点哭了。
嬷嬷见状赶紧冲上来,“你放……”
“放肆!”秦知晓猛一扭头,厉声呵斥,冰寒刺骨的目光看得嬷嬷头发都炸起来了。
“就是你们这种仗势欺人的下人才蒙蔽了公主的双眼,教得公主不顾国之法度,不懂上下尊卑,不管国本稳固,不管皇上安抚民心之意,你说,你们该当何罪!”
一顶顶大帽子一扣,嬷嬷和想帮腔的大宫女都哑了声,一个字都不敢说。
秦知晓收回目光,低头俯视已经被吓软歪倒在座椅上的娇滴滴公主,勾唇一笑。
续而,后退一步,声音放柔,行了个女子间的晚辈礼,“知晓见过嫂嫂。”
嫂嫂?
李玉滢呆呆地看着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忽闻唤她嫂嫂,更是莫名其妙。
“你……你唤我什么?”
秦知晓笑笑,“公主有所不知。因我与凌统领在军务上时常有交集,如今皇上下旨让我二人领兵前往南疆,我本出身武将之家,凌统领也出身武将,因两人兴趣相投,便互相认了兄妹。”
她自然不会说古铜大哥与她是打小的情分。
若是凌天禹与秦家的旧情意被人发觉,于凌天禹不利。
退一万步,万一她遭遇不测,也唯有凌天禹可以替她保护弟弟和三婶。
凌天禹听闻三公主宣召秦知晓,急忙赶回来,到了门口刚好听见秦知晓的话。
心底被尖刀狠狠一剐。
他们之间原来……是兄妹之情。
他沉默着,低着头,强忍着心尖的颤栗。
但理智提醒他,不能冲动,万一让公主知道他心里有秦知晓会对她不利。
“你们真的只是兄妹?没有其他什么?”李玉滢心里一喜,但又有点不信,明明凌天禹说想娶她。
“没有。”秦知晓回答得干脆,“公主别忘了,我是有夫之妇,我又岂能做让凌统领声誉受损。”
凌天禹一怔,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秦知晓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
她是因为怕连累自己。
刚才的伤心欲绝顿时一扫而空,推开门,抬脚就走了进去。
“天禹,你回来了!”李玉滢惊喜的叫着,像只花蝴蝶似的飞奔过去,伸手去拉他的手。
凌天禹不露痕迹的避开,径直走到秦知晓身边,柔声问,“没事?”
秦知晓摇头,抬头就看见李玉滢委屈得泪汪汪的脸。xiumb.com
她赶紧退让一步,“凌大哥,小妹来是恭贺公主和您大婚的,我带来一点薄利。”
立春捧上来一个锦盒。
“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公主喜欢什么,这是一对玉如意,本也是皇上赏赐的,我就借花献佛了。”
“不必送礼,皇上赏你的就自己留着。”
“礼哪有送了还带回去的?大哥这是瞧不起小妹。”秦知晓娇嗔的瞪他一眼。
李玉滢瞧着两人说话,将她当成了透明人,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她才是凌天禹的妻子!
她死劲将眼泪逼了回去,疾步上前,挽住凌天禹的胳膊,“是啊,夫君,秦姑娘……哦不,顾夫人送的可是恭贺我们新婚的礼,怎么能不收呢?”
凌天禹脸一沉,甩开她的手。
秦知晓看一眼李玉滢。
小姑娘有点不会看眼色啊,这样恐怕拴不住凌天禹。
她不能再待下去,免得影响他们。
“公主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我正要回军营。”凌天禹觉得要留他一人面对李玉滢肯定得疯。
“凌天禹!”李玉滢再也忍不住了,尖叫着抓起茶杯就砸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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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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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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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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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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